牧清辉就是牧家的天,他握着所有人的卖身契,掌所有人的前途命运,说一不二,无人敢驳。
如今牧老爷倒了,几个姨娘和小妾却都还花样年华,谁愿意在这里死守活寡?且当家人又看不惯,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被拖出去打死了!
宋姨娘发疯似的想出去,哪怕就是叫她自己花银子赎身也想出去,她才二十一岁,还年轻漂亮,还有大把的光阴可过,为什么要死在这里?她不甘心!
可,可她不敢说。
她压根儿就不敢开口,她实在是怕死了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
这种惧意几乎深深地扎根在她脑海中,然后从每一道骨头缝里透出来!
牧清辉斜了她一眼,眼底就毫不掩饰的带出一丝厌恶。
他厌恶那老头子后院的每一个女人!因为她们都是帮凶,害死自己母亲,害的自己与弟弟童年悲惨,几欲阴阳两隔,又被迫分离六年的帮凶!
宋姨娘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膝盖一软,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怕,不知为什么也还是怕。
牧清辉哼了声,低头摩擦着拇指上的扳指,轻飘飘道:“我知道,你们都想出去。”
宋姨娘猛地抬头,一双眼睛都亮了!
她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或是尊严,眼里突然就涌出泪来,然后膝行过去,狠狠磕头,一下又一下。
“大爷,大爷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什么事也没做,夫人,我是很敬重夫人的,求求您就让我走吧!我什么都不要!”
留在这里对无儿无女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她们头顶就好像有一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要了自己的命的利刃,就算不掉下来,也只会一点点,一天天的将人磋磨死!
她不想死,至少不想这么死!
牧清辉拧着眉头将她踢翻在地,无比嫌弃的抖了抖方才不小心被她擦到的袍角,又居高临下的欣赏了会儿她的瑟瑟发抖,然后才慢吞吞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他故意拖长了腔,宋姨娘就已经又爬起来,双眼迸发出疯狂的光芒,哆哆嗦嗦的喊道:“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只要你放我走,只要你放我走!
牧清辉轻笑一声,一挑眉:“那好,你去帮我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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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杜家人来济南府后的第三天,牧清寒和杜文带着杜瑕几乎将整座城逛完了的时候,牧清辉终于扫空手头一切事务,开始专心准备过年。
他早就包了城中最好的酒楼,品鼎楼的顶楼一整层,只带了自己一家与杜家一家四口,外加郭游。
品鼎楼地段极佳,东面傍山,西面临湖,足有五层高,乃是济南府内最高建筑,登高上去足可俯瞰整个济南府,再比它高的也只有城外几座佛塔了。
前面四层可接客营业,第五层却甚是狭窄,只供人登高赏景。
平日四楼不大开放,只在重大日子包给一些达官显贵与富商,价格自然不必说,难得的是能排的上。
杜瑕这才亲眼见了那位总是被牧清寒和杜文提起的牧家兄长,同来的还有他的夫人商氏,三岁的儿子牧植。
如今女子流行梳高髻,再于发髻之上带华丽花冠,越往大都市去,发髻越高,花冠越大,众人皆以为美。
这几天杜瑕到处逛,目光所及之处也全是一排排的冲天高髻,更有诸多体积庞大的花冠,各项加起来怕不有一尺多高,颤巍巍直冲天际,摇摇摆摆十分吓人。
然这些女子们都颇为自得,行走间顾盼生辉,便是酒楼等处专司温酒等事的焌槽嫂嫂们也争相效仿。她们置办不起昂贵的花冠,便只竭力将头发往上梳拢,更多添置假发蒙混。只这么一来,做工就不大方便,只得先用手巾或是银链拢住吊起,虽然辛苦麻烦,可却乐此不疲……
但商氏却并未梳高髻,只挽了个简单大方的朝云近香髻,既稳当便宜,又带着女子特有的风姿妩媚,十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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