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毅看到陆远的眼神,也明白陆远的意思,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当初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安景行拉了他一把,虽然安景行当时没有表明身份,但爬到四品武官,能够有资格上朝之后,孟嘉毅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在人群中清逸高雅的男子,就是当初帮助自己的人。
后来听别人说那是太子的时候,孟嘉毅心中还可惜了一把,毕竟西元太子不得宠,人人皆知,他的性格,让他做不来站队的举动,但这个恩情,孟嘉毅却一直记着的。
现在有机会,孟嘉毅想要报答当初安景行的滴水之恩,所以刚刚那句话,也就不过头脑地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孟嘉毅并不后悔,但有一丝懊恼,自己说这话的时机不对,恐怕不能帮到太子,还会让陆将军心中更为不满,但让孟嘉毅没有想到的,是陆远的反应:
“嗯。”陆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与安景行的关系,现在不能多说,但在外人眼中,已然水火不容,但也不妨碍陆远在心中高看孟嘉毅一眼,能够在这个时候在自己面前替安景行说话,无论是由于什么,都能说明这个人,至少还保持着本心。
现在在朝堂之上,保持着本心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孟嘉毅被陆远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就在他在想着是不是说点什么找补一下的时候,就听到了陆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孟将军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军的?”陆远语气平常,似乎刚刚他没有提到陆言蹊,而孟嘉毅,也没有说到安景行。
“快六年了。”孟嘉毅听到陆远的话,陷入了回忆,过去的时间在回忆中总是短暂的,六年时间,仿佛弹指一挥间,眨眼的功夫,便就过了。
“那倒不长。”陆远说着点了点头,这话从陆远的口中说出来,倒不是夸张,陆远生于陆家,从小便舞刀弄枪,十四岁便随父出征,十七岁名扬天下,到现在已经从军二十余年,若非如此,威远大将军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陆远来继承,毕竟陆成,是陆远一母同胞的哥哥。
“比起将军来,的确差远了。”虽然孟嘉毅也是将军,但在陆远面前,始终矮一截,不仅是从官职方面,而是从各方各面,不只是孟嘉毅,就是整个西元,想要找出能够与陆远相匹敌的武将,都是难上加难,也是因为如此,安睿才会对陆家一忍再忍。
“六年,能够做到现在的位置,也不错了。”陆远说着,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孟嘉毅的背,“好好做,说不定以后,就能来接本将军的班!”
孟嘉毅听到这话,心下一跳,转头猛然看向陆远,却发现陆远的神情满是自然与认真,孟嘉毅才知道,陆远这话,是出自真心。
没错,陆远也的确是这样想的,西元在陆家的守护下,的确固若金汤,但弊端却很明显,就拿这次的忻州来说,一个将军,代领五十万大军,在易守难攻的城池,竟然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被人连下三城。
是威远大将军府的光芒太盛,抑制了其它武将的成长,若是可以,陆远也不愿如此,若是武将百花齐放,恐怕皇上也不会视威远大将军府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武将百家争鸣,也不会出现其他人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毫无招架之力的情况。
孟嘉毅看着陆远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若是没了威远大将军府,西元,还能是西元吗?
而陆远,则像是没有感觉到孟嘉毅心中的千思万绪似的,继续和孟嘉毅闲聊着。
*
对于自己的爹在做什么,陆言蹊是一点也不知道,这几天的陆言蹊,显然没有前几日那样悠哉了。
有句话叫做自食恶果,陆言蹊现在是深有体会,因为自己玩儿脱了,现在黑风寨上下都在准备着自己与冷枭的喜事,才四五天的功夫,争个寨子就已经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红绸,陆言蹊现在看到满山的红色,脑袋就有些隐隐发痛。
“恭喜齐公子,贺喜齐公子,心想事成。”书尘看着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陆言蹊,眯了眯眼睛,满眼笑意,原本他将这个齐少爷留下来,只是想要膈应膈应冷枭,谁知道他竟然给了自己意外的惊喜?真的让冷枭动了娶亲的念头?
冷枭那样的男人,责任心极强,拜堂成亲之后,即使不喜欢陆言蹊,也会将陆言蹊视为自己的责任,那么那个刀枪不入的男人,就会拥有软肋,这个软肋,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书尘想着,脸上的笑意就又真切了几分。
“若非二当家的鼎力支持,本少爷也不能心想事成,还是该谢谢二当家才是。”陆言蹊说着,对书尘笑了笑,心中却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团吧团吧丢出去。
笑,笑什么笑?他以为他是二哥吗?笑起来丑死了!明明不是精明的人,还把自己往精明的地方打扮,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等等……陆言蹊想到这里,眉毛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转眼便看向书尘,果然见书尘嘴抿了抿:
“齐小公子的话,书尘倒听不太明白,现在齐小公子能心想事成,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说着,书尘似笑非笑地看了陆言蹊一眼。
陆言蹊看着书尘此时的表情,心中“咯噔”了一下,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和书尘打着太极。好在书尘也没有在陆言蹊这里久待,毕竟现在陆言蹊的身份可是“待嫁新娘”,若是和书尘单独相处久了,就算黑风寨的汉子们心再粗,恐怕也会忍不住犯嘀咕。
“少爷?”书尘走了后,许默和吕平就看到了陆言蹊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上一下地敲着,一时间有些疑惑,刚刚书尘在的时候,他们也在,虽然书尘和少爷所说得每句话都在打着机锋,但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少爷沉思的事吧?
“你们不觉得,书二当家,给你们一种熟悉的感觉吗?”陆言蹊说着,手指又在桌上敲了敲,刚刚他在心中想了“东施效颦”后,便仔细观察了一下书尘的神态,还真让他发现了几分不同来。
许默和吕平听到陆言蹊的话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熟悉?书尘能给他们什么熟悉的感觉?
陆言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转头便看到了两张迷茫的脸,就在心中郁闷的时候,但没一会儿便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是本少爷忘了,当时你们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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