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是个大节,即使在宝山镇这样的小镇子上,张冲还是能感觉到浓浓的节日气息。站在院子里,看着伙计们来来回回地忙着张灯结彩,张冲忽然觉得有些凄凉,这次与黄蝶儿重逢,他一直以为这个节日一定会是一个喜剧,即使万林峪众匪阴魂不散,最不济也是个闹剧,万万没想到,节日来了,曲未终人已散,生生变成了一场悲剧。
“少爷今天的气色看上去看多了。”张冲正在那儿着楞,老吴走了过来,笑道“我家先生叫我过来看看,要是少爷有空,就请过去坐坐。”张冲朝老吴点了点头,笑道“老神仙招唤,便是没空,也得有空。”老吴笑道“少爷真是风趣,我家先生还安排了些别的事,劳少爷的驾,等我一等,忙完了再过来请您。”张冲笑道“只管去忙,我等你便是。”老吴又道“少爷身子金贵,还是回房里歇着吧,院子里风大。”张冲摆了摆手道“没有关系,在屋里已经待了半日,我只在这里透口气,你且去忙吧。”老吴应了声,便转身忙去了。
毛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张冲院子里站着,快步走过来,悄声道“有桩怪事,我们借一步说话。”张冲看了看四周,道“这里四下藏不住人,便在这里最好。”毛豆笑道“也好。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见四五个人赶着一辆车进了镇子,为的却是那天来闹事的那个疤脸汉子。”
“哦。”张冲有些奇怪,问道“万林峪不是让人围了吗?他们又来做什么?”毛豆低声道“我也觉得奇怪,便跟了上去。他们将车赶到镇子南边的一家院子里,便再也没有出来。我去周围人家打听了一下,这家院子的主人有些不尴不尬,好象也是山上的眼线。”
张冲顿了顿,突然笑道“别是李大头撑不住了,把值钱的玩意转出来了吧。”毛豆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张冲立刻来了兴趣,拿手指点了点毛豆道“你不是想打这车货的主意吧?”毛豆没有明说,只嘿嘿了两声算是默认了。张冲便道“他们一共多少人?”毛豆道“我看到的,从山上下来的,有五个人。院子里有多少不是很清楚,我只看到了三个。”张冲奇道“你怎么看的,趴门缝里吗,没让他们现吧?”毛豆摇了摇头,道“街面上人来人往的,哪敢那么招摇。那院子的对面原是一家货栈,东家去年出了事,撇下孤儿寡母的又撑不起门面来,只好关了门,这么久了也没卖出去,现在一直空着的。货栈是个二层小楼,我从后面爬进去,到了二楼才现,上面竟还有一个小阁楼,从那里面看对面院子一清二楚。”
张冲笑道“李大头的这帮手下也是些饭桶,怎么会选这种地方做窝点?”毛豆道“可能不是这样,应该是他们先选的这家院子,那座二层楼看上去挺新的,大概是后起的。”张冲道“院子里面什么样,你可看清楚了。”毛豆道“都在眼皮子底下,还有个不清楚吗?”张冲笑了笑,道“这种送到手的财不取,怕是会遭天谴,这样,叫上大河,咱们合计一下。”
正说话间,老吴又走了过来,道“都忙完了,少爷,咱现在能去了吗?”张冲笑着对毛豆道“老神仙叫我过去说话,你和大河先商议着,回来咱们再议。”毛豆点了点头,转身回屋去找大河不题。
老吴带着张冲进了内宅的大门,一直往里走,转了几个门,张冲便认得路了,他们去的是书房。来到门前,老吴先进去通报了一声,便出来请张冲进去。
进得屋来,只见康神仙坐在正位上,旁边陪坐着一人,张冲定晴一看,却是飞天神鹞林翼。他乡遇故知,张冲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急忙走过去,行了个礼笑道“你怎么来了?”
林翼大笑道“我怎么不能来?康老儿和我说,你在这里,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是你。”张冲笑了笑道“好久也不见你了,还真是想你呢。你这是从哪里来?”林翼笑道“刚从你爹那边过来。”张冲听了,心里一动,急忙问道“我好久都没去看他了,他现在可好?”林翼摇了摇头道“好不到哪里去,你还不知道的吧,他让人给撞断了腿了。”
张冲听了,大惊道“谁干的?”林翼想了想,道“好象是一个叫郑烈的,反正是赵二的人。”
“二当家的?”张冲冷冷地道“不管是谁的人,敢动我义父,我一定要弄死他。”
张冲满脸的怒气,两只眼睛放出的寒光让康神仙和林翼心头一震,他们两个都是老江湖了,瞬间便感觉到了张冲身上那股浓浓的杀气。
这么久了,康神仙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出杀气来,那天笑屠夫指示人硬闯跨院时,张冲表现出来的还只是愤怒和紧张,所以当张冲吐血时,他一直都以为只不过是急火攻心,当时还很为老韩头感到悲哀。没想到经了这场事,这个孩子便成长起来,康神仙暗暗点了点头,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这几口血吐得倒也值。
在林翼眼里,张冲就是个孩子,爱玩好动,却又有些腼腆,没想到转眼之间,却也成了条汉子。林翼见张冲动了杀机,急忙解释道“也不是故意的,那天那个小子的马惊了,可巧老韩头正出来,就撞上了。不过,你放心,我看那小子倒也象个好孩子,每天过来端茶递水的伺候着,真比你这个儿子更孝顺些,连那赵二也过来看了好几次。你爹嘱咐我一定不要对你说的,我这一见了你,心里一高兴便把这茬给忘了,一时说顺了嘴,你可不要回去跟他说是听了我说的,要不等他见了我,又得和我不算完。”
张冲听了,心里一凉,暗道“看来义父是有麻烦了。义父是什么身手,一匹惊马能伤得了他吗?这一定是一场阴谋。我现在都怀疑义父的身份,那赵戎是何等聪明的,难道不会怀疑?这分明就是借机接近义父,不过是要摸清他的底细罢了。”但表面是却不敢表现出来有什么疑惑,只道“算那小子识相,不过,只伺候两天这件事便了了吗?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定要让他赔。”
林翼摆了摆手道“又不是故意的,也认了罪,赵二打了他三十鞭子,差点没打死,你还要怎样?”
“怎样?”张冲冷笑起来,心中暗道“这赵二使的苦肉计也太明显了点。”便开口道“做了错事,挨打当然是应该的。但那是他们的事,我们这边却没有好处,这医药费得赔,另外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哪样他不得赔,我也不知道这伤势如何,若是日后落下什么残疾,那这赡养费也是少不了的,亏得你提前和我说了,不然到时还真抓了瞎,我回去要先算一算,究竟多少才算合适?”
林翼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对康神仙道“我看这小三哥真不象韩头儿的儿子,说是钟扒皮的儿子才对,这帐都算到骨头里去了。”康神仙也笑起来道“冲儿倒真有些钟老五的意思。”
“钟老五是谁?”张冲好奇地问道。
“我们的一个朋友。”林翼笑了笑,含糊地把事遮掩了过去,又道“我听康老儿说,你让李大头吓得吐了血,可有这事?”
张冲笑了笑道“康老伯才不会这么说呢,定是你编排的,哪有这样的事,我能怕他。我不过是喝多了酒罢了。”林翼故意逗他道“你快拉倒吧,喝酒还能吐血啊,撒谎也得看场合,别忘了你眼前这位那可是再世的扁鹊。”
张冲笑道“我就说没文化,真可怕。喝酒当然能导致吐血,酒对胃会产生刺激,当人大量饮酒再加上呕吐,便会导致胃黏膜的损伤,这时就会出现急性上消化道出血,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吐血。”
林翼听了,对着康神仙笑了起来,道“人都说跟着好人学好事,跟着巫婆学跳神,小三儿只跟了你几天,便说得就头头是道了。”康神仙急忙摆手道“这个可不是我教的,倒是冲儿教了我不少的本事?”
康神仙的话大出了林翼的意外,他有些诧异地瞪着眼看了看张冲,又看了看康神仙,惊道“真的假的,咱家小三这么能耐?”康神仙笑道“冲儿于医术一道真的是天份极高,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的,天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康神仙下话去,几个家人便进来,摆好的桌椅,不大会的功夫酒菜便上齐了,虽说没有什么稀奇的山珍海味,只是些家常小菜,但收拾得相当精致,让人一看便胃口大开。
三人坐定,张冲是个小辈便很自然拿过酒壶,给大家斟酒,林翼就想起来了,问张冲道“你有没有带酒?”张冲笑道“我这次出来是有事有办,带什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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