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掌柜叹了口气想,贵客因私事走得匆忙,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若是回来了又没见到主厨,小厨娘又不愿意出面,他又该如何交代呢?
何况如今店里没了沈晚夕的菜,连客人都来得少了。
店掌柜无奈,只得抽了个空亲自去请沈晚夕,跟着后厨的学徒走了近两个时辰的山路才到了小竹屋。
沈晚夕正在院子里收衣裳,见到那风尘仆仆的店掌柜敲门,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去开了门。
藏在暗处的戚然立即警觉起来,手里的剑慢慢握紧,眼睛瞪着竹门一刻不敢松懈。
主子交代了,他不在家的时候要好好看着竹屋,保护好夫人,若有异常需立即禀告,可主子又似乎没有完全信任他,嘱咐他藏于暗处不得露面,若无要紧之事,不得踏入竹屋百米之内。
戚然也纳闷,从前不近女色的主子竟然在商州娶了个小娇娘,别的他不知道,单单每日下午打完猎总要绕远路去镇子上接夫人回来,夫人累了一天,主子不忍见她腿脚劳累,就每日背着她回来。
还有一次,主子在山里被荆棘割伤了腿,硬是忍着疼眉头都不皱一下,照样若无其事地背着夫人走了半日的山路回家,结果夫人还没心没肺地拉着主子,要到深夜。
夫人仗着美色和厨艺,算是把主子的心勾得死死的。
不过,他还是感激夫人陪在主子身边,喂饱了主子的胃,也喂饱了他的心。
从前见到夫人都是小绵羊似的窝在主子后背,今日隔着栅栏,戚然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夫人的模样,他也不禁愕然半晌。
没见夫人之前他还以为是这山里的小村姑,结果竟然美得跟仙姑似的。
他心中暗爽,主子就是有本事,在深山老林里当猎户都能娶到仙女。
竹门边,沈晚夕望着店掌柜皱了皱眉道,“我同郑哥说了日后不去店里,您怎么还来了?”
掌柜的眼巴巴地盯着她哭诉道,“好姑娘,客人只吃你做的酥油渣和酸豆角,你这突然不做了,我也不好解释呀。”
沈晚夕低头没有应声。
店掌柜又道:“上次的贵客已经走了,连着好几日都没瞧见,我听人说咱们酒楼后面的马厩里停的都是能日行千里的良驹,想必贵人是从远地过来的,否则也用不上这么好的马,听那口音也不像咱们商州人,这一来一回也得好些日子不会来了。”
“走了?”沈晚夕抬眸。
也对,她在门外听到仿佛是并州侯病重,谢邵这时候若在商州纠缠,来日并州又不知是谁的天下了,那些叔伯舅爷们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位子,尤其见世子不在并州坐镇,更是要蠢蠢欲动了。
掌柜的不知其中缘由,心道只是小姑娘没见过世面,被门口的下属吓到了,又怕冲撞了贵人才匆忙跑走,竟然连工钱都不要就不敢做了。
对了,工钱。
掌柜的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往她手里塞,“你不是说日后还想在镇上买块地,买个院子吗?这工钱也不要了?”
沈晚夕心里叹了口气,又想到谢邵已经知道她在商州,还能找不到这个小竹屋吗?她即便窝在这儿不出门,也迟早被他给揪出来。
若是搬走,她和云横又该逃去哪呢?
沈晚夕接过钱袋子,微微掂了掂,心中还是感激店掌柜,虽然他平日里抠门得紧,可也从来没在工钱上亏待过她,反倒是回回给得足足的,生意好了还愿意给她加钱。
如若不是谢邵突然出现,她真的可以在客满楼干很久。
也罢,总不能一辈子躲瘟神一样躲着他,谢邵能千里迢迢找到商州来,就能找到别处去,她不想要云横跟她一起躲躲藏藏做个逃兵,来日见了谢邵,她一定要当面跟他谈清楚!
店掌柜见沈晚夕接了银两,心里一高兴,问道:“你这是答应继续做下去了?”
沈晚夕沉吟良久,还是嗯了一声:“我答应。”
掌柜心中欢喜,恳切地安抚她道:“你也别担心,日后那贵客再来,你若还是不敢见,我做掌柜的便是不要钱,也哄着骗着替你回了他!”
沈晚夕盈盈一笑,点了点头。
傍晚时炊烟燃起,竹屋内传来浓郁的饭菜香,戚然猛吸了一口气,知道夫人又在做饭了。
沈晚夕割了一把院子里的塘蒿菜,洗净备用,又将新鲜的黑鱼、猪肝、猪腰切成薄片放置一边,锅中先以盐油调味,煮一锅咸香的上汤,将塘蒿菜烫熟舀至一边,再将切好的三鲜薄片落入沸油锅中生灼,而后加入葱丝、姜片、辣椒调味去腥,最后融入一锅上汤之中。
塘蒿三鲜汤上桌时,云横正好到家,两人围着汤碗,直把身子喝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