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一个医生提起一种非常罕见的病例,称之为奇美拉现象,有极少部分双胞胎胎儿在母腹中的时候,为争夺养分,其中一个会将另一个吞噬,而被吞噬的那一个会成为自己同胞的一部分,可能是手臂,可能是头发,可能是皮肤。
当然也可能是生殖腔。
如果边闻跟他的兄弟是这种化作生殖腔的情况,那么他就被剥夺了延续自己dna的可能性,因为从生物学的角度出发,他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只可能是他那个未出生的兄弟的孩子。
当然这只是一个大胆的猜测,当年医疗条件远不及现如今,边奶奶没有做过什么b超,她怀边闻的时候究竟是不是怀着双胞胎,已经无从得知。
边闻无暇顾及云笑白,疯了一般驱车赶往临城五中找边赢。
边赢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踏入亲子鉴定机构。
从前的每一次都是屈辱,而这一次,代表着洗刷屈辱的希望。
这一次边闻的生物样本是精、液。
父子俩从鉴定机构出来,时间还早,边赢说想要回学校上学。
“那我晚上来接你回家好不好,你们九点放学是不是?”边闻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
边赢开车门的手一顿,好心提醒他:“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我们也不一定就是那种情况。”
“不是也不管了,不是也跟我回家,你就是我的儿子,我养了这么多年,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儿子。”边闻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这半年来,他始终割舍不下边赢,一想起边赢,心便如同刀剜,无数个午夜梦回梦到边赢,有时候梦到边赢小时候可爱的模样,有的时候梦到边赢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受人欺负。
在男人的尊严与十多年来的父子之情之间,他摇摆不定,痛苦万分。
事到如今,天平已经做出决断,不管边赢是谁的孩子,边闻都不想在意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认回儿子。
边赢却摇了摇头:“我还是先在爷爷奶奶家住着。”
他不敢太忘形,怕老天给他泼冷水。
*
次日是星期六。
边赢转到1班,他是插班生,位置安排在最后,和云边隔了两排两行。
比不得从前高二那会前后桌,但总比隔了八个班来得好很多。
但云边请了假,没能迎接他。
边赢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医院,问她在医院干什么,她说妈妈身体有一点不舒服,边赢又刨根问底问怎么了,云边说没大事。
她在医院很忙的样子,老半天才回他一条消息。
礼拜一,云边倒是来学校了,但是边赢请了假,因为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两个人就没碰上过。
他在微信里告诉云边:「我下午来学校,等我」
鉴定机构在电话中告知边闻,他身上确实存在两套基因,而他生殖腔的基因,与边赢成立父子关系。
边赢确确实实是边闻的孩子。
这样的小概率事件偏偏落到了边闻的头上,造成了这个弥天的大误会。
真相水落石出,冯越清白。
边闻无需再验云笑白与他生殖腔的dna对比,他心中的障碍已经彻底去除。
边赢和边闻一起前去鉴定机构,其实他没必要过去,但他迫不及待想以儿子的身份见边闻一面,想亲眼看看那纸报告单,还有跟爸爸一起去陵园看妈妈。
边闻为冯越擦去她照片上的灰尘,满是歉疚:“对不起,对不起啊,阿越。”
边赢在冯越墓前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