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香旗开得胜,拿自己举例子:“我发现我前男友劈腿的时候,他哭着认错,问我可不可以不要分手,我打他耳光,用最恶毒的话咒骂他,删了扔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但光是这样远远不解气,那个瞬间我甚至觉得他就算当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我只会拍手庆祝,我巴不得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叶香的声音隔着话筒漫上一丝苦笑:“但当天晚上,我就始不自觉地想,他不过是和别的女生聊了几句骚话,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他说他们没有实质性的越轨行为,也许是真话呢,每个人都会犯错,改正就好了啊。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想念和心软会越来越不受控制。”
最后,叶香郑重其事地总结:“等愤怒退散,才是失恋的开始。”
云边听她神神叨叨说了一大通,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叶香自己的感情都一团乱,她居然会去参考她的意见。
但晚上夜深人静,她还是会思考叶香的那番话。
叶香说当天晚上就重新感知到了喜欢,可她六天了还没有。
云边觉得自己的反射弧无论如何不可能那么长。
如果叶香说的是真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对边赢从来没有太认真的喜欢,她也许一时只是被他的皮囊蛊惑,也许是被救产生的吊桥效应。
这样很好。
*
边赢发了整整三天高烧,每天处于长时间的昏睡状态中。
期间他一直住在医院,李妈从边家请了假伺候着,几个男孩子则抽了空就过来,尤其哈巴,他上高二,时间本来比两个上高三的宽裕许多,加上他父母正式离婚,母亲从家里搬出去,他连去学校的心思都没有,但他在物是人非的家里待着喘不过气,于是整天在医院陪着边赢。
但究竟出了什么事,几个男生,还有周影都一无所知。
李妈和云笑白是不想说不能说不敢说,这种家庭秘闻,连边家内部都还没通气,自然不能贸然让外人知晓,万一孩子们用有色眼镜看待边赢,更是雪上加霜。
至于云边,她和几个男孩子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很生疏,除了在学校遇见了有点基本的礼仪问候,她和他们不再有任何多余的来往,更不可能说出实情。
第四天,边赢的体温终于控制到三十八度以下,人清醒不少。
第一件事是不顾阻挠,独自前往陵园,确认冯越的坟墓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边赢下山找到守陵人,麻烦他帮忙照看一下冯越的墓地:“一旦有什么不对劲,还麻烦您帮忙拦着点,然后尽快通知我。”
他想给对方一点经济补助,好让对方办事尽心些,但他拿不出钱。
最终,他把自己手上外公送的表摘下,递出去:“辛苦你了,请一定帮我护好那块墓地。”
手表一看就是上品,守陵人先是拒绝,后来实在推脱不了才收下,拿人手短,自是满口答应,表示一定会护冯越的坟墓无虞。
和守陵人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边赢离开前,遥遥望了母亲墓地的方向一眼。
除非墓地出事,否则,他应该很久不会再来了。
冯越很爱他,他知道,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要护住她死后的安宁,可这样屈辱的身世也是她给他的。
他无法像从前那般纯粹地爱她。
更无法纯粹地恨她。
眼不见为净是唯一的办法。
边赢的第二件事是出院,暂时住进了周影家里,叫李妈不要再跟着他。
等到男生们放学来找边赢,周影昔日冷冷清清的房子突然就挤得满满当当,简直人满为患。
哈巴就想和边赢待在一起:“周姐,我也住到你这里来,好吗?”
这下周影疯了:“什么毛病,你们能不能去住酒店?我的老破小容不下你们两个金贵的少爷。”
哈巴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边赢为什么不住酒店,反正边赢怎么样他就跟着怎么样。
“我付你房租周姐,给你双倍。”哈巴殷勤地说,“你本来不是就想找个室友赚点房租吗?”
周影说是要招室友,但总是止于嘴上说说,不肯付出实际行动,好几年过去愣是没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