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里有两个几面之缘的人,一个赵立冬,一个魏峰,而茶案上摆放的赫然是那块麒麟异符。
异符上有折痕,很明显是被人拆开研究过了。
白茵在门外听到了胡曼的声音,自然也听到了茶室内的动静。其中,她就明晃晃的听到了赵立冬连同她的身份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去。
本来麒麟异符的事是银货两讫,赵立冬怎么处置与白茵无关,可他却在这边透露了她的信息。白茵本来也不在意这个的,但由于她答应了老人去探查那一片杀师地,距离王秋芬他们实在是太远,在那几天之中,就算是她因为天眼的缘故窥探到了有什么事的发生,她恐怕也不能及时赶回来。
玄门凋零,为一纸失传的作符手法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人也不在少数。给赵立冬麒麟异符的时候,白茵并不清楚这种作符手法已经失传了。赵立冬有支配权,可她也有知情权,免得到时候被人给卖了也不自知。
如此,白茵琢磨了一下才来这里看了一眼。
茶室里主位上坐着的老者,身上半点风水师身上缠绕的玄妙之气也无,他身边的中年男人,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老者面容清正,目光平淡无邪,非是恶人,生平更未做过龌龊之事。至于老者的身份,白茵只从赵立冬只字片语中听到了对方姓张。
张家人么。。。。。。白茵眉头轻挑。
这倒不是白茵偷听得来的消息,是她推断而来。如果是玄门世家张家,那赵立冬在未曾与她商量的时候将她的身份和盘托出就无可厚非了。因为就这么贸贸然的将一个风水师的身份透露给别人听,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除非那人来头不小,足以藐视被透露者。
这么想着,白茵推开了茶室的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司白夜,只见他脸上那苦思冥想却不得的苦恼的表情,白茵叹了口气,她抬起手,在他身前轻点了一下。
骤然间,一阵极度的清凉就涌入到了司白夜的脑海里,只是刹那,司白夜就清醒了过来。
“你现在想起上一世可不是什么好事,再等等吧。”白茵无奈叮嘱道。
魂魄不全哪能承受轮回记忆,但时候恐怕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傻子了。她是因为那块罗盘的庇护未入轮回,魂魄无伤,所以另当别论。
白茵真的不知道司白夜为什么会对上辈子的事这么执着。至于她弹奏的《广陵散》能引动他的回忆,白茵倒不是特别的意外。
因为上辈子的时候她根本坐不住,也没耐烦学那些风月之事,所以丹青和琴艺比起其他人来说皆是平平,并无什么出彩的地方。倒是老头子刚开始看她身上戾气太重,让她学琴修心,可弹来弹去,也就一曲《广陵散》她能弹出点名堂来。索性,每次的考校她都以这一首曲子来糊弄事儿,老头子纵然每次都骂她,可因为她每次都笑嘻嘻的不把这当成一回事,他最后也无可奈何的放任自流了,只叹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个无赖的徒弟。
当初她十年如一日的就只弹这一首曲子,最后的时候她那些师兄一个个恨不得在看到她拿琴出来就掩面弃逃,毕竟再好听的曲子听了十年也听的腻的慌。倒是那个时候司白夜每每都淡淡的从她身边经过,面上表情毫无起伏,师叔的架子端的足足的。
白茵还真以为司白夜是真的没将她拿琴声听入耳中,现在看来,指不定他那那时候也在心里骂过她,不然现在怎么会印象这么深刻!
虽然发现了这件事,但因为都过了一世了,白茵很快就将它抛诸脑后了。而现在,白茵对着眼前的司白夜,她拉住他的衣服,脸上有极为明显的迁就,道:“走吧,我和胡曼打声招呼,我们回去了。”
司白夜也不反抗,他顺着白茵的力道,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
司白夜看着眼前的少女玉白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绒绒的光泽,一时间,他控制不住的就抬了抬手。但很快,他眼中闪过克制,飞快将手收了回去。
白茵未曾回头,但她还是知道司白夜的一举一动,她心下疑惑,就随口问道:“你做什么?”
怎么忽然抬手,接着又放下了,有什么吸引了他吗?
司白夜抿唇。他垂下眼,轻轻的说:“。。。。。。没什么。”
——
茶室里,老者回过神来就站起身走到了屏风处,一旁的中年男人见状,也将自己在刚刚琴音想起的时候就举着的杯子给放了下来,跟了上去。
老者走到屏风前,显得十分有礼道:“请问。。。。。。你可以再弹一首么?”
刚刚那首《广陵散》气势实在是太足,铺面的压迫感让人心脏都忍不住狠狠的跳动了几下,如此一来,也让人感觉曲子太过短暂,意犹未尽。
可美妙的琴音就这么戛然而止,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老者接触古琴细细算来也有六十多年了,可没有一个人让他有如此感触。当年嵇康是否就是如此?这人能弹出这种曲子,可想而知当年嵇康又是个什么境界。这人假以时日,是否能重现当年嵇康绝唱?
这么想完,老者才发现屏风后良久都没有半点声音传出。老者思考了一下刚刚的言语,并没有唐突的地方,即使是古琴大家,也总不能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一旁的中年男人才试探着开口:“。。。。。。老师,里面好像没人了。”
老者因为年纪的原因,眼睛多多少少没有当年那么好了,所以他也没看出屏风后的情况。听中年男人这么说,他才走到了屏风后去一探究竟。
古琴寂然,席坐早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