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事,大伯,说句实话,我现在也不算穷了,既然大伯你说我考上童生是喜事,是光宗耀祖的,那就大办,一点也不含糊,办!”沈凌十分干脆。
里正反倒有些蒙了,“你同意了?”他还以为要费多少口舌才行,毕竟,考上童生又不是秀才,其实很少人家愿意大办,一则花钱太多,二则童生也不是秀才,只是迈进考场的第一步,一般奔着科举的人家,实际上是不太看得上童生这个名头的,比如沈三,估计在他心里,童生这个名头,已经渐渐的和羞辱挂钩了。
“当然同意啊!大伯您是里正,您都开口了,我能不给您这个面子?”沈凌微笑。
里正闻言,点点头。“那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想想最近有什么黄道吉日,就把事情办了吧!”
“好。”沈凌点点头,里正目的达到,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离开,沈凌将人送到门口,才关门回去,韩实才敢从厨房里出来,怯怯的看着沈凌。
韩实道:“里正来做什么吗?”
“打听消息,劝我进学。”
“呀?那你同意了吗?”韩实紧张的道,沈凌可是想做生意的呢,要是万一反驳不了里正意思,岂不是真的要去继续考科举了?
沈凌冷笑一声,“我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让我干嘛我就去干嘛?不过我答应办宴席,替他壮壮面子,让人都知道沈氏出了两个童生,让他在其他村子那边有面子一些。”
“哦。”韩实低着头两只手彼此扭动着,“可是一定要花很多钱了。”宴席岂是那么好办的?!有这些钱,买地买果树苗多好。韩实有些不开心,但是一想,沈凌肯定比他更加的不开心,也就抬起头来准备安慰他。
沈凌果然目光中带着冷意,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韩实走过去抬手摸了摸沈凌的头。沈凌一顿,惊奇的回头看向韩实,干嘛突然摸他脑袋?
“你不要生气了。”韩实笑着道,收回手来。
这是……在安慰他?沈凌心情有些复杂,好像他平时哄媳妇,倒是会经常摸头的,但是突然被媳妇摸了头……沈凌纠结的想要提醒韩实,媳妇不能这么安慰夫君,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特别没有男子汉气概,但是,又觉得好像舍不得让韩实以后不这么安慰他了,其实被韩实摸摸头,也挺……好的吧?
过了几日,沈凌在家里选定了最邻近的黄道吉日,就让沈狗子帮忙买菜跟肉,又请了村里的几个婶娘过来帮忙做饭,在自家大院子里摆了桌椅,就邀请同村同族的人过来一聚。
沈凌家的院子刚刚盖好不久,沈凌就出了门,其实大部分人都没有来参观过,这次正好沈凌请人来吃宴席,众人也都趁着这个机会看一下沈凌家的新院子。
沈凌给韩实换了一套细棉布做的衣服。太好的锦衣不能穿,太破旧的粗布沈凌舍不得韩实再穿,干脆去镇子里定制了新的衣物,外面是细棉布,里面的内衬是柔软的绸缎,把韩实的衣服全部换了一个遍,沈凌又想起韩实喜欢白釉青花瓶,正好新院子里家具上都空落落的,也就买了些花纹简单,价格相对便宜的白釉青花瓶摆在了屋里。
村人来了之后也都顾不得上桌等着开饭,反而都挤在各个屋里啧啧称奇,“沈二啊!你是真的发达了啊!你看这瓶子,跟白玉一样,我们连见都没有见过,还有你媳妇身上的衣服,这可是细棉布啊!这要是干活的时候弄坏了,得多心疼。”
沈凌微笑的点点头,“客气了,各位乡亲都客气了,哪有这么好。”
“沈二家的是真的发财了啊!前几日我还听说,沈二又要买地种果树了,好像还要种桃树什么的,我家还有一些桃树,都能结果了,你要么?我回家挖了给你?”
“要啊!当然要!各位乡亲,请听我一句,我有心再买一些荒地种些桃树桂花树,葡萄树,要是有其他果树的也要,谁家有这些的,愿意卖的,都可以卖给我,还有,谁要是有门路,可以买成批的果树苗,我也是要的。”沈凌扬声道。
众人都沉思起来,回想自己认识什么人有门路能搞到这些树苗的,沈凌看起来是真的发财了,难得他收一次这些东西,他们也想跟着倒卖一下,赚个差价,实在不行,家里有这些果树苗的,也想卖了给沈凌,好赚一点钱啊!
“众位慢慢想,不着急,我准备过些日子去一趟成县,去寻一寻树苗,不急不急。”沈凌微笑道。
这怎么还不急!这就着急了啊!众人都有些紧张。
成县是农业大县,跟怀州不同,若说怀州是官宦云集的繁华之地,那么,成县就是买卖农产品的大城,虽然不够繁华,但是一说乡下人要去卖东西买东西,成县却绝对是第一个选择,那里可买的东西就多了,什么猪狗牛羊,鸡鸭鱼肉,什么稀奇古怪平时少见的作物种子,听说前几年还有一种水果叫做西瓜的,就是从成县先卖的种子,才渐渐的普及开来,只是他们这里不适合种西瓜,也就渐渐的没落下去了,沈凌之前的两车果树苗,好像就是从成县拉回来的,还杂七杂八的买了很多稀奇古怪,少有人耕种的种子,也不知道他种到哪里去了。
要是沈凌真的去成县运货,那还能有他们卖东西的余地?!众人闻言都连忙表示,自己家有果树苗,也有人表示,自己认识的人有卖果树苗的,甚至有人已经打算着,自己从成县进货,拉回来卖给沈凌,但是要赶在沈凌之前。
沈凌微笑着,又跟众人说了几句话,外面的几个做饭的婶子大娘就走进来对着一屋子的人大声道:“快点,都快开席了。”众人这才散开,找个位置坐下,彼此依旧讨论着卖果树的事情,闹嚷嚷的。
屋子里,沈凌看着自己的便宜爹和大哥,这两人并没有入席,而是站在屋子里,看着他,沈凌走过去,拱手一礼,“爹,大哥,入席吧!”
沈志伯脸色不好看,看着这个被自己赶出家门的二儿子,道:“你三弟病了,你也不回家去看看,还在这里办什么宴席,考中了童生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大办特办?!你知不知道你三弟没考中,你这不是戳他的心吗?”
沈凌目光冷了下来,嘴角依旧带着微笑,“这样啊!可是这是里正让我办的,儿子也觉得里正说的很有道理,爹要是觉得不妥,不如去跟里正说说?”
沈志伯被噎了一下,抬起手用烟杆狠狠的敲了一下沈凌的胳膊,“我是你爹,竟然还敢顶嘴!”
沈凌瞪大眼睛,胳膊传来一阵疼痛,他没想到沈志伯竟然突然动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狗子不知道何时溜达过来,见沈凌被打,大声的惊呼道:“哎呀,沈二叔被他爹打了!哎呦喂我的爷哟!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打沈二叔呢!这不是让村里人看笑话嘛!沈二叔,来我看看,打伤了没有?”沈狗子声音极大,很快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沈凌看着沈狗子既幸灾乐祸,又想要帮忙的样子,十分的也想拿烟杆打沈狗子一顿,反正这里长辈打晚辈不犯法,还只能挨着不能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