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江太后很是骇异。
江诚如扬起白皙沉静的脸庞,“既然二公主不愿意,不如由臣女领了这桩差事,反正对臣女而言,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亲事了。”
“你不怕远嫁?你舍得你家里?”江太后忍不住问道。
江诚如的嘴角轻轻勾起,“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女家中哪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物事。”
江太后默然。她想起江家那些糟心烂肺的亲戚,的确是没什么好留恋的。
只不过,这亲事也不是说顶替就能顶替。
江太后幽幽说道:“怕只怕那赫连治不甘心。”
“我会说服他的。”江诚如似乎很有信心,她扭头朝着傅瑶一笑,“还请傅良娣为我设法,让我见三王子一面,我会令其改变心意。”
昌平止了泪,愣愣的望着她,简直不明白这转变是如何发生的,连傅瑶亦有些懵逼。
这位江姑娘似乎真的很想嫁。
回去后,傅瑶亲自将昌平送回柔仪殿,并向李昭仪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李昭仪听后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高兴,只忧心忡忡道:“但愿真能成事吧。”
傅瑶讲述的时候尽量用的鼓舞语气,自己其实信心也不足:莫说公主,江诚如连宗室女都算不上,不过是太后娘家一个隔了几代的亲戚,这般出身,只怕赫连治未必瞧得上她。
话虽如此,她还是尽力为这两人奔走,能帮一点忙是一点。
两人相约的地点定在御花园南角的小亭里。
赫连治姗姗来迟时,江诚如已经安然坐在亭中了,她显然精心修饰了一番,脸上擦了些粉,嘴唇也涂了口脂,鲜红润泽,看着非常的美——也非常刻意。
赫连治大步上前,笑道:“姑娘来得倒早。”
“不是我早,是王子您来迟了。”江诚如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语气,她并没有抬眸,话里也听不出怨怪的意思——尽管分明是在怨怪。
“姑娘在怪我。”赫连治笑道。
“不敢。”
“你就是在怪。”赫连治怡然说道,“但你可知道,我本不必来的,像你这样的出身,想成为王子妃,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句话很伤人,心性脆弱的姑娘听了或许会哭出来,可惜江诚如并没有被伤到。她冷冷淡淡抬眼,“是有点困难,但并非不可能。”
赫连治不禁失笑,“你哪来这样的自信,就凭你这幅尊容?你以为打扮得漂亮点,穿几件鲜明衣裳,我就会看上你吗?”
“我之所以盛装前来,是出于对您的尊重,王子您这样出口伤人,非但侮辱了我,也辱没了您自己。”江诚如沉声说道。
赫连治收敛了笑意,懒懒的敲敲桌子,“说说看,你为什么想嫁我?可别说是因为喜欢,我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
“很简单,我需要一个高贵的身份,为家族增添荣耀。若能嫁得王子,陛下会封我为郡主,甚至公主,出嫁后也是王子妃,这般尊荣,普天之下有几个女子能享有?”
她说得这样直白,连赫连治都有些害臊,他忍不住问道:“你不惧怕远嫁?”
江诚如盈盈一笑,“有所得必有所失,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总得付出点什么,何况,到了北蕃说不定又是一番天地,不见得比在这里难受。”
“你倒很想得开。”赫连治瞅着她,悠悠转着手里一个酒杯,“不过,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我又不喜欢你。”
“王子不需要喜欢我。”江诚如说道,“王子需要的只是一个身份适当的大历妻子,这一点我完全可以胜任。二公主不愿远嫁,您强求也是无用,倒不如选一个彼此甘愿的。到了北蕃,王子大可以将我抛诸脑后,反正我在北蕃势单力孤,不会成为王子您的阻碍。”
这女孩子方方面面都替他想到了,听起来的确是门好亲事——独独没有提到她自身的心意。
赫连治觑着她问道:“你真不喜欢我?若我日后对你不好,你会不会后悔今日的举动?”
江诚如轻轻笑起来,“王子何必明知故问呢?你我本是因利而来,彼此都谈不上真心喜欢。日后你对我好也罢,恶也罢,我自然也只有甘心承受,不会放在心上。”
她果真将这桩亲事变成了一项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