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线,何风晚扭头对上江鹤繁看来的眼睛,心脏又是一通狂跳。
她张口结舌地说:“我……我要走了。”
江鹤繁垂眸,头转回去,背对她哑着嗓子说:“慢走。”
这一声激起何风晚心里的不忍,他强势的气场骤然萎顿,仿佛被她甩手抛弃了似地。于是离开前,何风晚握住门把手,咬牙冲他喊:“我会来找你的,江鹤繁。”
大门合上的声响沉闷。
细细的褐色釉木地板反着寂静的灯光,江鹤繁做了两个深呼吸,稍微缓和了超速的心跳。
他被前所未有的不安击中了,哪怕常年的投资经验让他练就了对人快速解读的能力,也无法分清何风晚的心意,甚至不敢揣度她渴望的神色是出于假意迎合,还是真情流露。
江鹤繁不允许事态超出他的掌控,也不能接受自己还如青涩少年那般没头没脑地猛扎下水,放任地沉溺。
……要不然,再看她一眼吧。
追下去远远地就看一眼。
这么想着,江鹤繁抄起外衣,匆匆奔出门去。
*
何风晚不停地跳脚,寒风细细吹过她的脸,凉意如毛刺擦过皮。肤,泛起细密的痒和痛。她等在公交站台旁的路灯下,双手搓了又搓,捧起手机登陆微。博,瞟一眼“招财今天动心了吗”的昵称,更新一条:
——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发出这句话,她脸重新变得滚烫,似乎唤起了刚才每个毛孔都感受到他靠近的热度,唇齿辗转的清晰记忆。
她哆嗦着握住手机,心中轰然一响:
我完了。
连一辆银灰色豪车驶来停在身侧也没注意。
车门打开,孙道然探出半边身子,朝何风晚吹一声口哨。
她迅速回神,不发一言地矮身坐入副驾。
便也没有看到后方的江鹤繁,他沉默地注视他们离去后,手脚冰凉地打了一串喷嚏。
车内暖气充足,何风晚让严寒拘。禁的四肢总算宽慰似地松弛下来,但一张脸仍紧绷绷的。她直着眼睛朝前看,一字一顿地问:“不知道孙总让我见谁。”
孙道然斜着眼睛溜她:“那么严肃干什么?你吃错药了?”
何风晚不说话,心里做好了和他摊牌的决心。
孙道然以为唬住她,笑笑:“别急啊,到了你就知道。”
车子驶往他位于市区的花园洋房,那一带是清幽静谧的富人区,夏日绿荫合抱,苍苍沉郁,阁楼的尖顶隐现。这一季叶片凋落,冬青树与爬墙的攀援植物骑士般固守绿意。
孙道然一路就没停过笑,嘴角永远上翘,好像赚了多么丰厚的一笔。
下车后,他戴上针织帽,皮衣领子紧紧束起短脖子,用下巴示意何风晚走前面。
房门于几步外紧锁,眼看何风晚要停下,孙道然抬头扬声大喊:“Darling!”
一道无比欢快的“来啦”闷在墙里,听得出是尖细的女声。
没等何风晚反应,门打开,姜洲龄小动物撒欢一般跑来抱住了孙道然,嗲着嗓子说:“亲爱的,怎么才回来呀?等你一下午了。”
何风晚惊呆了,仿佛眼睛都不是自己的。
葬礼上姜洲龄哭得一度快要晕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秦炜衡头七未过,她居然已经找好下家。
姜洲龄回身看见何风晚,同样吓得一愣。只有孙道然没事人一样搂过她的腰,催促她进屋,何风晚心事重重地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