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一层大堂,夕照溶溶的红色探进入口玻璃,在人脸上镌刻深深浅浅的阴影,何风晚抬眼瞧见不远处的楼焕。
他手里提拎一套西装的防尘袋,神色焦急地来回踱步,抬头看见何风晚,跑近了抢先说:“何小姐,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何风晚额头有些发烫,正怀疑是不是感冒了,听到楼焕这样要求,迷迷瞪瞪地一时没有反应。
楼焕继续说:“先生有个重要的客人团需要我带车队接机,总裁办的秘书都在准备接待,这套衣服他今晚就换,但我现在赶不及了,能麻烦你帮我送上去吗?”
我送上去?
何风晚被问得有点懵,防尘袋紧接着递了过来,连同一张门禁卡。
“十万火急,就当我欠何小姐的人情了,楼焕感激不尽。”他表情语气都十足十的诚恳,叫何风晚没有任何推辞的余地。
何况她确实有点想见识,那间皇宫一样奢华的办公室。
及至电梯门合拢,楼焕脸上的焦急如指腹抹去水痕一般,须臾消散。他手机拨通原本要下来取衣服的总裁办秘书,不紧不慢地说:“你不用下来了。”
那边当即爆发一串高分贝的惊呼:“什么?江总不是要开除我吧!”
楼焕苦笑:“和你没关系,不要紧张。江总换了个人送,就通知你一声,省得白跑一趟。”
*
何风晚手持门卡,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果真如楼焕所言,顶层人人奔忙,所见皆是匆匆的身影,一晃而过,根本没人注意她。
褐色地毯吸音,踏上听不到一点脚步声,何风晚镇定地挺直身板,拿眼睛搜寻指示牌,看见长廊尽处的黑色大门。
复古的黄铜色门把镶有卷曲花纹,触手生凉。何风晚开门,并没有看见传说中皇宫一样的辽阔与奢华。
里面黑着灯,一壁玻璃墙拉开帘幕,光线平铺直叙地洒入。那是蒙纱的一层光,照得一切绰绰约约,足够映亮立柜沙发和桌椅的轮廓,走进去不至于磕碰。
何风晚小臂挽过防尘袋,探头探脑地轻呼:“江先生?”
无人应答。
好像每次去他的房间,她都跟做贼一样。
随后看见另一道门,何风晚猜想那或许是他的休息室。迟疑着要不要敲门,视线被玻璃墙吸引。
她蹑手蹑足地靠去,心脏随瞳孔的放大,擂鼓似地跳动。
从来没有这样居高临下地俯瞰城市的夜晚,灯影如虹流溢,极尽喧嚣,连她眼睛也仿佛染上赤橙青蓝的色调。片刻回神,察觉热闹都是底下的,剩她一个人在高处丢了魂。
何风晚不禁好奇,江鹤繁站在这里会有什么感觉。
身后突然传来一些轻微的声响,她不由得一愣,迅速抱紧了防尘袋。
沙发上有人影突兀地端坐,用他一贯沉静的嗓音问:“谁?”
“江先生?”何风晚小声探问,“你刚才睡着了吗?”
江鹤繁的身影一动不动,只低低叫她:“何风晚。”
何风晚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马上想起她不是蓄意闯入,便壮着胆子走去,解释:“江先生,刚才在楼下,你助手楼焕拜托我送衣服。”
“嗯。”
江鹤繁应她一个单音,起身走来,擦过她停在玻璃墙前。
何风晚跟去,换上轻快的语气:“我进来的时候打过招呼,江先生没有回答,是睡着了吗?”
江鹤繁转头淡淡罩她一眼,说:“没有。”
何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