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大夏的使臣到了。
二皇子先带着臣属拜见了燕帝,然后一抬头,就看到李璃和樊之远,不过他毕竟不是常人,二公主能办到的事,二皇子心思自然更加活络,转瞬间便收起惊讶,带着赞叹抬了抬手:“王爷这番打扮简直惊为天人,都快忍不住了,边上的是樊大将军吧,都说两位感情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李璃与樊之远跟着回礼,照旧两个字:“客气。”
“请大夏使臣入席。”殿上张伴伴提醒道。
等全员就座,丝竹响起,歌舞进场,晚宴不谈国事,只联络感情。
女眷之中,皆是与五公主多话家常,而朝臣之中,又看歌舞不问世事,也有带着探究的目光在殿中来回,寻着机会。
左相一手端着酒杯轻啄,另一手手指轻点桌面,思绪回想着前不久收到的密信,若有似无的眼神时不时地望着神色隐晦的燕帝,到处张望观测的大夏二皇子,最终落在了身侧……的李璃,眸色加深。
而二皇子的目光频频望向对面,其实李璃虽然令他忌惮,但是让大夏最头疼的还是樊之远。
南下入侵,势如破竹的大夏军最终便是止步在樊家军面前,几经交手,死了多少大将,甚至派出第一高手都没能将此人拿下,可见用兵如神,武艺高强。
本以为大燕没了定北侯,气数将尽,没想到忽然出现这样一个杀神,又稳住了大燕江山,最终一场寒潮,两国强弱颠倒。
二皇子看着这珠联璧合的两人,若真一人在朝一人在野,于大夏来说可真有些棘手了。
第96章垂拱
今日乃是大燕扬眉吐气的日子,不管是燕帝还是朝臣都很高兴,喝得尽兴,吃的开兴,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大燕山河锦绣,人杰地灵,朝堂清明,能人辈出,父皇每每叹息上天眷顾大燕,却吝啬于大夏,唉,羡慕不来,羡慕不来啊!今后友好互邻,互帮互助,还请皇帝陛下多多扶掖。”
二皇子是个能说会道的,频频与燕帝,或是几位重臣相邀举杯,姿态放得很低,气氛更加和乐融融。
这话听在燕帝耳朵里极为舒心,眉目舒展,脸上带起了笑容,看着二皇子很是顺眼,不禁叹道:“有二皇子这般为父分忧之子,朕亦是羡慕夏帝啊!”
燕帝也不过是随口一言,然而却忽然听到边上传来一声:“皇上此言差矣。”
只见左相笑着指了指边上的李璃,说:“虽大燕无分忧之皇子,却有分忧之皇弟,论怡亲王才能,可胜过平庸皇子无数,此乃皇上之福,有王爷在,皇上尽可高枕无忧,垂拱而治。”
李璃正指使樊之远替他剥虾壳,他自己则嫌脏手指,影响美观,张着嘴巴让投喂。
可惜樊大将军还要脸,虾照常剥,但是死活不肯亲喂,而是放进了他面前的碟子里。
李璃无法,只能嘟着嘴,自个儿夹着吃。
如此旁若无人,简直看得边上大臣恨不得自戳双目。
此刻,李璃嘴里叼着虾,不好吐出来,又不能马上咽下去,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左相,心说真是见缝插针地替他上眼药呀!
短短一句话,便暗中指三。
一是嘲讽燕帝登基数年无嗣,二是暗指燕帝乃是平庸之子,李璃比燕帝能力更加出色,三则没子嗣那就让位于贤王,反正你也玩不过他。
垂拱而治,乃是圣人之语,形容帝王德治出众,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治理好国家,本是褒义。可放在这里,对燕帝,显然要从字面上来理解,这意义就显得刺耳了。
果然一抬头,就看到燕帝眉头皱起来。
李璃将大虾咽下,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眼里不达笑意地说:“相爷,是不是我跟我家将军你侬我侬的,太过恩爱,刺激到你了呀?怎么尽说胡话呢?”
左相低声淡淡一笑:“王爷跟樊之远心意相通,互相信任,这样安邦定外,才更让人放心。老夫虽然老了,可也喜欢看年轻人打打闹闹,王爷不必在意。”
“原来如此。”李璃端着酒杯站起来。
他一站,周围的丝竹声顿时骤停,不仅夏国使臣看过来,就连周围朝臣,以及皇亲女眷都纷纷侧目。
李璃的目光转了一圈,然后看着左相道:“听左相一席话,本王这才恍然发现咱俩的治国理念分歧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