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后者笑了笑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说了,皇上是大家的皇上,臣妾不能总是霸占着,得雨露均沾,大度一些。”
皇后有没有说过这个话,燕帝不知道,不过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冲着袁妃的祖父燕帝也要去瞧瞧。
景宁宫
袁妃躺在床上,头上带着抹额,脸上尽是一片素白,似乎真的病得不轻。
燕帝见到她这个模样着实有些惊讶。
袁妃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惨淡的笑。
她紧紧地握住燕帝的手,哀求道:“皇上,臣妾的祖父想要见您一面,请您开恩。”
袁梅青居然通过后宫来请见,燕帝更为惊诧,这就意味着他并不想光明正大地来觐见,而是要避开耳目,私底下偷偷而来。
至于避开谁的耳目,燕帝忽然想到这几天朝堂上,袁梅青与左相怪异的举动,心里顿时一动。
然而燕帝还是挣开了袁妃的手,站起来,冷冷道:“朕与他没什么好说,有事递折子便是。后宫不得干政,袁妃,你逾越了!”
袁妃面容哀戚,她从床上踉跄着下来,跪在地上,眼中含泪道:“皇上,臣妾知罪。可是臣妾自幼养在祖父膝下,舐犊情深,如何能袖手看着袁家倾覆啊?”
见燕帝无动于衷,她匍匐往前,扯住帝王的衣摆,继续说:“臣妾祖父说,他识人不清,犯下诸多不忠不义的错事,就是死上千次万次都不足惜,实在后悔不已。他不求皇上宽恕,只想他毕竟在朝中多年,知道不少事情,临死之前,他愿意将功赎罪,告知皇上,请皇上给他这个机会吧!”
袁妃泪流不止配上她那憔悴的病容,实在我见犹怜,燕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
“皇上……”
燕帝对袁妃没有怜惜之情,可是他对袁梅青想说的话感兴趣。
左相乃是燕帝最大的威胁,袁梅青跟随左相多年,势必有不少把柄在手。
如今左相将他舍弃,正是一个好机会。
燕帝道:“朕考虑考虑。”
“多谢皇上。”袁妃磕头谢恩。
燕帝觉得他有必要跟李璃商量一下,然而他刚起身正准备离开,袁妃却道:“皇上,臣妾祖父说,请您瞒着怡亲王,万万不可让他知道。”
闻言,燕帝蓦地转过身,低下头,危险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语气虽然不重,可是眼里的震怒和忌惮,将袁妃给镇住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摸到了帝王的逆鳞。
“臣妾……”那眼神如刀剑刺骨,帝王威慑,让袁妃连眼泪都缩在眼眶里不敢流下来,心中忍不住哆嗦一下。
然而就在这份危险下,她依旧艰难地说:“臣妾祖父说,他只效忠于皇上……”她顿了顿,接着犹如豁出去一般闭上眼睛,大声喊道,“不是王爷!”
“放肆!”袁妃寝殿的门被燕帝狠狠地一脚踹开,那声音之大,吓得景宁宫上下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燕帝似乎气疯了,他并没有搭理这些宫人,只是凶狠如狼一般盯着袁妃。
后者吓得浑身颤抖,脑中一片空白,接着眼睛一闭,便晕了过去。
宫女哭着喊着跑去找太医,燕帝冷冷地看着不省人事的女人,最终下颌滚动,甩袖离去。
这些胡言乱语的话,燕帝清晰地知道他们的目的。然而那被他刻意埋藏在心底的,被他极力忽视的不安却翻滚着往上,试图占据他的脑海。
回明正殿的路上,随性的内侍和侍卫,皆噤声屏息而行,生怕惹得帝王的不快。
一直到达殿门,燕帝似乎才缓过来道:“今日之事,不许传出一丝风声。”
张伴伴将头低得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今日的起居郎乃是状元刘启文,他平时就默默地在明正殿帷幕之后记录着燕帝的言行,并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