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将军需得镇守西境,来京怕是不合适吧?”不等燕帝说话,武宁侯率先发问。
只见左相捋着胡子,从容道:“无妨,方家向来忠君卫国,除了方正,亦有方义,方杰替父分忧,此时又无战事,正好回京。”
“方正还远在西境,皇城安危刻不容缓,以左相的意思,何必舍近求远,定国大将军不就闲赋在京,岂不是他更合适?”沈家派系的官员立刻推出了樊之远。
沈嵩跟庄太妃做出这种苟且之事,沈家哪里还有资格再争取禁军,甚至连皇后都保不住,樊之远作为沈党自然也别想插手。
左相没说话,自有旁人冷笑道:“都是明人就不说暗话了,樊将军此刻还是避嫌比较好,不然真让人怀疑禁军还在武宁侯手上,宫门严禁如同虚无,莫不是沈家的后花园?”
此言一出,顿时传来暗暗的嗤笑声。
而武宁侯的脸色则立刻沉下来,阴阴得极为难看。
这时,忽然殿外传来一声长唱:“太后懿旨到——”
太后平时不理朝政,更不会随意干涉,这个时候将懿旨送来,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不过众人忽然想到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永宁宫上下包括庄太妃都被太后带走亲自审问,大概这是有结果了。
福宁走到殿前,向燕帝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道:“皇上,在场的大人们,诸位关心的永宁宫内私情一事,太后娘娘连日审查,已经有结果了。”
他说完不等殿中窃窃私语便展开懿旨宣读道:“太后有旨,庄太妃自先皇逝世,一直于永宁宫内为先皇祈福,不问世事。刺客闯入那晚,永宁宫内虽却有偷情幽会之人,只是并非如众人猜测那般,乃是太妃身旁宫女与禁军一校尉,为皇室颜面,特于澄清。至于沈统领擅离职守,胡乱闯入宫闱抓奸,不敬太妃,傲慢无礼等罪,便请皇上代为定夺。”
福宁宣完便将旨意交给张作贤,自己就离开了。
有些事明明大伙儿都清楚真相是什么,然而无凭无据,无法反驳,只能由着当事人掩盖事实,更何况太后乃唯一的见证者,手中握着人证物证,她说是宫女和校尉偷情,那就是!她说沈嵩是来抓奸,顺便抓刺客,那就是!
谁反驳,证据呢?
既然沈嵩跟庄太妃之间没有私情,那最严重的淫乱后宫的罪名就不成立,相对来说皇后的尊位也保住了。
虽然渎职,虽然买卖名额,虽然管教下属不严,可历任禁军统领或多或少都有这个问题,既然已经由武宁侯自行谢罪卸任,那么也就过去了。
这份懿旨之后,沈家派系的官员纷纷下场求情,跟周党吵作一团。
左相看着对面武宁侯仿若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还逃过一劫般朝他笑了笑,脸色黑得仿佛能够滴下墨汁。
他不是傻子,瞬间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太后无缘无故大半夜跑去西侧宫,听说是因为皇考叶才人,可这理由谁信呢?不就是先一步将人带走,将事情压下?
左相想要对付沈嵩,派出刺客只有他自己及心腹知道,太后又怎么会提前预知,牵扯在里面?
看着尤如菜市口的朝堂,明明还在争执不下,可他却觉得大势已去。
方家再如何,又怎么能跟战功赫赫的樊之远抗衡?
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燕帝更倾向于樊之远,而这背后显然有怡亲王的影子。
想想当初李璃让张作贤带过来的话,心中不免产生了一股被戏耍的怒火。
更可恶的事,太后除了在朝堂上送来一道旨意以外,还有一道去了怡亲王府,明令禁止八卦小报不得刊登有损皇室颜面的内容。
李璃拿着这道懿旨,以及没有证据不敢胡乱报道的缘由将沈嵩和庄太妃的奸情爆料送还了相府,不过为了表明不是诚心的,他又留下了沈嵩其他的罪证,作这一期的刊登。
其实这件私情究竟如何,跟百姓的利益并不相关,除了凑热闹以外,他们真无所谓。
是以新一期的八卦小报头条出来,便是大理寺对沈嵩定下的罪名,除了私情模糊了以外,其余在民间散布的谣言都做了肯定。
当然最后还是提了一句:因庄太妃约束上下不力,心中有亏,给皇室蒙羞,自请前往皇陵替先皇守陵,而太后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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