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璃眨了眨眼睛,接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孤男寡男一室,将军这么做,也太容易令人遐想了。”
樊之远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脸上不为所动,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从昨日到今日,王爷对下臣之语,句句话中有话,所作所为,仿若故布迷阵,让人着实猜不透。樊某是干脆之人,不喜这故作高深,王爷若有想法,今日不如直言。”
樊之远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是他的诚意所在,否则以他的性子,能动手,就不会动嘴。
然而李璃却没有坐下来,只是拿着扇子在书房里转了一圈,似乎在看整个布局,眼里充满了好奇。
樊之远皱了皱眉,继续道:“今日之语,入你我之耳,不会有他人得知,下臣可以发誓,请王爷放心。”
话说到这份上,若是李璃再不识抬举,还是那样装傻扮痴,拿一脸深情纠缠他,樊之远非常肯定,他不会再给人一点面子。
事实上,李璃听到这话,的确收起了那份玩笑之心,回头看着樊之远道:“这可是将军你说的。”
樊之远点头:“无论今日王爷有什么目的,樊某绝不跟任何人提及,哪怕你图谋不轨,意在染指江山,我也当没听见。”
燕帝无嗣,李璃自是最有利的继承人,而这位显然不是无能之辈,不甘心有这个想法实属正常。
甚至阴暗点想,燕帝后宫一无所出,怕也逃不开他的手笔,与那位被扶上傀儡位置,却无力驾驭权臣的皇帝相比,后者不管是心智还是手段都更为强大,而且蛰伏多年,装傻卖痴,耐心也是十足。
这是樊之远接触了李璃两日得出的结论,不过倒也猜的正确,燕帝不生孩子,李璃的确是头功。
而樊之远能稀疏平常地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显然他对皇权也无半分敬意。
那是自然,定北侯的覆灭脱离不了先帝的无能和昏庸。
谁上位于樊之远来说都无所谓,但是他只有一个目的。
樊之远犀利又冷静的目光落在李璃身上,充满了探究,从昨日到今日,李璃所传递给他的讯息让他不得不猜测,这位王爷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也等着他!
虽然危险,可是若是李璃能够愿意替他达成心愿,樊之远却并不介意成为他手中的刀,做个乱臣贼子。
李璃看着他戒备起来的模样,于是加深了笑容:“这么看来将军是愿意与我合作了?”
樊之远没否认:“那要看王爷给出的诚意。”
李璃歪了歪头:“将军想要什么?”
樊之远直直地看着他,反问:“王爷难道不知道?”
李璃眨着无辜的眼睛,接着轻轻一笑,在灯火的映照下,乌黑的眼珠染上明亮的光明,煞是好看。
他拿起扇子微微一摇,自然而然地说:“我以为昨晚的小方已经尽显我的诚意了。”
这轻飘飘的话犹如一个惊雷落在樊之远的心里,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颚崩了崩。
眼前的李璃依旧是宫宴上那一身白,打扮得仙气飘飘,如论从哪儿看都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这会儿正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在说:瞧,我说了,这整个京城没有我怡亲王不知道的事,哪怕费尽心思将密谈送入我的暗桩,我也一清二楚,至于那些打探的消息,就当做诚意送给你了。
自然通过小方暗中收集的消息,李璃很容易就能猜到樊之远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虽然樊之远早已猜测到,可这样努力埋藏的秘密却在对方的面前形如透明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因为他对李璃却一无所知。
他忽然回想起六七年前的上京城,那时候的他随定北侯常驻北境,平时极少回京,偶尔回来也是与太子相处的多,哪怕是燕帝,也见得不多。
年纪还小,随太后从冷宫出来还没几年的李璃并不常出现在人前,听说是身子弱,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也无人关注。
哪里想到,这大燕的天下最终归属的是燕帝,而少年的怡亲王才开始崭露头角。
哪怕樊之远手握三十万大军,可李璃若想弄死他实在太容易了,只要揭发他,他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京城的三方势力一个比一个更想杀了他!
他的仇恨,定北侯府的冤屈,付出的一切全部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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