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王府,沉浸在与平常别无二致的沉默中。
打扫的两个婢子,将地上的树叶扫到一堆。
“每天晚上,都是这么安静,没有一点笑声人气儿。”
“也是,谁来说话?咱们王爷话少,小公子不会说话,大公子不知道说什么。这府上,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女人都没有。”
“说起来,侯爷也到了娶亲的年纪。怎么没人来说一说呢?”
“谁敢说?纵使侯爷是当今摄政王,皇后娘娘的亲弟弟,独自一人把陛下从死人堆儿里背出来的人,身份多高贵啊。也只有皇后娘娘,有指亲的资格了。”
“再说,咱们姐妹俩说悄悄话,就侯爷那种,一天的话加起来都超不过三句的,就算来了个活泼些的王妃,最后也得活生生的憋没了。”
“…………”
灯火通明,婢子将一切都打点好,退了出去。桌上,三个沉默的男人,相对无言。
用晚膳前,沈渊庭替沈离擦手,目光平静:“过几日的冬猎,你就不用去了,潜心在家里读书。”
沈珩闷闷不乐的戳着筷子,瓮声瓮气:“是。”
再呆下去,憋的头都要大了!他要早日娶亲成家!早点从表叔府上搬出去!
想着想着,沈珩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脸。他压下心底的悸动,不再去想。
傅家,仆人在挂红灯笼。
傅宝仪手里捧着小暖炉,指挥:“再高些,向左一点。对对对,就是这里。”
宝柒在雪地里和绿芝玩雪,堆着雪人。
傅家并不大,两进两出的小院子,干净,整洁,挂上了红灯笼,有了年的味道。
傅宝仪叮嘱了宝柒几句不要着凉之类的话,就回了屋里。隔着道门,就听见母亲在与父亲争辩:“你那微薄的俸禄,连家中的日常花销都不够。宝仪也是大姑娘了,却从来没有向我开口要过胭脂水粉一类。你竟然还在外面与别人喝酒!这像什么话!”
“这哪里叫喝酒?”父亲微弱的辩驳声投过门槛:“文人雅客,流觞曲水,你怎么会懂得?”
“好,我不懂,我是妇人,不懂你那高雅的长篇大论,可就要过年了,家里的仆妇却走了两个,连拿的出来的柴薪都不够……”
北风寒凛,呼啸而过。
傅宝仪的手指僵了僵,没有推开门。
她垂下眼帘,抚平衣角的褶皱,默默走开了。
第5章她无所谓
傅宝仪是这样觉得,钱不用太多,但是得够用。摊上一位这样视金钱如粪土的父亲,宝仪并不埋怨,只是有些心疼母亲。所以,她打小就有了补贴家用的思想。小时候跟着夫子去书院里抄书,又能写字,又能赚几吊钱。大了些,她喜欢去山上挖草药,山里的奇珍异宝可是多了去了。
托父亲的福,宝仪什么都懂一些,小时候跟行医的舅舅学过,连替人看些小病,也不在话下。
有许久都没有去后山挖草药了。傅宝仪紧了紧肩膀上的毛绒披肩,看了看天色,这几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气。等过几日夫子把学堂里的事情了结后,她也就有了去后山挖草药的时间。
第二天,果然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绿芝一大清早就吧宝仪从床榻上弄了起来:“小姐!夫人叫你随她一同去街里采买呢!快起来。”
傅宝仪刚睡了甜美一大觉,身子懒洋洋,不想动弹。她半睁开眼睛,问绿芝:“怎么了?”
绿芝拿着帕子给她擦脸:“夫人说,过几天就是除夕了,祭祖的东西还没买全呢,叫小姐一同去。”
宝仪这才坐起来,芙蓉面,眼含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穿衣梳妆。
马车慢悠悠的,快过年了,街上人挤着人。夫人只带了一个婢女,同宝仪在杨门前路口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