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厉卿臣乘着马车从宫门驶出来时,便看到护城河那端停着一辆马车,正是卫家的马车。
他让马夫行到那边停下,正欲下车去对面打招呼,就见车帷被人从外头掀开,转瞬卫菽晚和孙行简舅甥两个身影钻进了车里。
“如何了?”卫菽晚和孙行简同声问。
厉卿臣从容的点点头,先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而后便道“此处耳目多,边走边说吧。”
于是三人乘着厉卿臣的马车行在前面,卫家的马夫驾着一辆空马车跟在后头,两辆车很快驶离了宫门前。
在两人灼灼目光的期待下,厉卿臣终于开了口“圣上已经答应由平阳侯来为和亲公主送嫁了,时间紧急,想来今日就会有旨意送达。接下来咱们便要好好计划一下劫亲的具体事宜了。”
“等等,还有一件事。”卫菽晚打断道。
厉卿臣和孙行简的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卫菽晚便道“既然定下来了,咱们也得想法子告知潘姐姐一声才行,我怕她进宫后以为此事无望了,会……”
她话没说透,但厉卿臣和孙行简都听明白了,这是怕潘文君性子太烈想不开。
其实卫菽晚也不是危言耸听,上辈子确实曾有过和亲公主曾轻生的传闻,只是被救下来了,故而并未影响她嫁去子夷国。
虽则不会真的出大事,但卫菽晚不忍心让潘文君在那样绝望的处境中煎熬,她想给她也吃一颗定心丸。再说,一但潘姐姐表露出寻死的心意,圣上必会更加命人严防死守盯紧了她,那么也会加大他们劫亲时的难度。
孙行简自然也是心疼担忧潘文君,赞同道“是得想个法子,哪怕人见不着,至少传递个消息给文君。”
厉卿臣思量了下“还是女子心细,这点我倒未曾想过。此事我会想办法安排。”
因为还有劫亲的细节要商议,卫菽晚和孙行简一起随着厉卿臣回了王府,入了净尘阁,而后厉卿臣便拿出一张舆图来。
他长指沿着一条线轻划“送嫁那日和亲公主的车队会由这条路出北城门,而后一路向北,途经六州便可出塞。”
孙行简看着那长长的一条线,道“我的意见的是离京后就动手,这样即便一次不成功,一路上还能有机会,徐徐图之,我就不信次次都得不了手。”
卫菽晚明白舅舅的心情,可她仔细看了看那张图,道“若是一出盛京就动手,潘姐姐便要独自前往北地,这一路上她既要避开阿巫葛的搜索,还要躲着遇到的百姓,毕竟到那时海捕文书应当已经贴满各州各县了,她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我的意见的靠近北地时再动手,这样她逃匿的风险便要小很多。”
两人各有各的道理,便干脆看向厉卿臣“小王爷如何看?”
厉卿臣目光落在那放舆图上,“你二人说的都有理,不过我收到线报,阿巫葛已将和亲公主出塞的线路和时间传回了子夷国。若我猜的不错,他必是怕途径北地时会受到威戎军的阻挠,因此想请子夷国皇帝派出迎亲队伍。”
两人听完皆是一怔,卫菽晚便明白了“所以应如舅舅所说的,提早动手为妙。”
既然三人意见统一,最终就敲定在出城后的雁荡山一脉行动。
毕竟山脉起伏连绵,跨越五州,潘文君逃掉后完全可以行山路,不入市井。
相关细节,厉卿臣很快交待下去,这回不容有失,他决定让阎三刀这个大当家亲自带兄弟们动手。同时也给凤婉递去消息,让她想法子给潘文君捎个消息过去。
然而七日后,凤婉递回了消息,这些天她已用尽了办法想要接近潘文君,然而和亲公主仿佛被软禁在寝殿一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其实这几日厉卿臣也曾借入宫觐见的机会,尝试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一趟后宫,然而如今的宫内守卫森严了许多,大白日他想避过所有眼睛去见和亲公主一面,是绝不可能。若强行去,就算能见到,也会打草惊蛇。
厉卿臣只好将此消息告知卫菽晚,事实上这几日她一直为潘文君担心着,生怕她会想不开,好在至今没有坏消息传出来,只剩下最后两日了,卫菽晚想着潘姐姐应当是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做傻事了。
也许是因为这辈子潘姐姐和舅舅互通了心意,她心中有了念想和期待,便要比上辈子更加坚强。
两日时间转眼就过,这日天尚且未大亮,潘文君就被嬷嬷唤醒,起来沐浴梳妆。事实上她昨夜一直没有睡,就这么静静躺在床上想自己的出路。
她被关在这里已整整半个月了,几次她都在崩溃边缘快要被这些人给逼疯,但她只要一想到孙大哥,还有卫菽晚和小谯川王他们正在外头为自己的事奔忙,就又重燃了希望,坚定自己不能一死了之。
她沐浴焚香,梳妆打扮,最后穿上层层叠叠的吉服,戴上沉重如山的凤冠,然后在一众嬷嬷宫人的搀扶陪伴下走出了寝殿。
热烈浓艳的珊瑚珠串如一面帘子一般垂挂在她的眼前,遮挡着她姣好的面容,没人看到帘后她落下的泪珠,又或者看到了却装作不见,每个人脸上依旧是笑容满面,喜气洋洋。
上车之前潘文君隔着珠帘四下看了看,庞大的送亲队伍里她并未看见任何一张熟悉面孔,父亲不在,孙大哥不在,菽晚也不在。
她并不知他们的劫亲计划,就这么绝望且平静的登上了八宝香车。
大邺这边派出的送嫁队伍有一千余人,阿巫葛随行的护卫有四百人,近两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护送着和亲公主的座驾出了宫,一路向北行去。
她并不知这长长的队伍最前端带队的人,便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车队行出北城门,途经雁荡山时,队伍最前列骑在马上的阿巫葛对身后的心腹吩咐道“交待下去,让所有人都警醒一点,这一条路并不太平。”
潘家结仇的那帮山贼的老巢就在这里,且上回他打跑他们也是在这条路上,是以他对这里有着一百分的警惕戒备。
旁边孙行简听了这话,不由冷笑出声“大皇子难免太过紧张了吧,两千人的队伍难道还打不过雁荡山的一帮山贼?”
阿巫葛也跟着笑笑,头未转只将眼珠斜向孙行简,带着一丝轻慢“就怕这两千人并不一条心,万一有跟山贼里应外合的如何是好啊?”
孙行简眉间锁起,听出这话里有话,显然阿巫葛一直在怀疑他们。
而就在两人互呛之际,两侧突然传来滚石的动静,旋即便有人大声喊起“有敌袭!有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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