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晕厥过去的卫文氏,被这么一闹竟又苏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堂内列作两排的衙役们,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卫呈秀眼睛看不见,但听出了变故,不由紧张起来。孙绿蓉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抚,而后回头朝那些衙役问道“你们是……”
她才一开口,就被另个声音打断
“差爷们是不是为了我旭儿的案子而来?我旭儿是冤枉的啊官爷!”孟氏哭天抢地地喊着冤,企图帮卫呈旭脱罪。
然而卫菽晚却瞧出不对来,这些人同今日去客栈缉拿卫呈旭的那些衙役穿着明显不一样,这些应当不是寻常府衙的衙役。
再说卫呈旭的案子即便要审,也是传她去堂上问话,怎会兴师动众上门来?
由此卫菽晚断定,这些人必不是为了卫呈旨的杀人案而来,而是出了别的事,且还是桩大事。
可上辈子卫家明明没有这样的大事生,到底会是因为什么事呢?卫菽晚虽一时想不明白,但心却“砰砰砰”的直跳,一下紧似一下仿若擂鼓!
孟氏犹在哭嚎不止,可那些衙役显然不会怜悯她,个个下巴高昂,神容严肃,将她视作一只蝼蚁一般。他们列队整齐,应是在等什么人。
卫菽晚下意识往门外望去,果然瞧见有个人朝这边走来,官服端严。只是卫菽晚眼力不足,无法单凭官服判断出他的职位品阶。
那人立在门前睃巡一圈堂内众人,目光威冷,当他抬起左手时,那两队衙役便即齐刷刷地跪了地。
卫家人被这阵势吓住,个个惊惶又茫然,卫菽晚却留意到那官员左手里握着一轴帛卷。
明黄色,有龙纹。
那是……圣旨?!
卫菽晚双眸颤了颤,腿不自觉的有些软。她虽从未接过圣旨,但也心中有数若是封赏的圣旨,应由大内的中贵人来宣读,而像此刻这样直接带着两队衙役来宣读的,多半是罚诏。
那名官员淡睨一眼卫家人,语气不善的提醒道“还不快跪下接旨?”
卫文氏怔了一瞬,反应倒是最快,当即拉着身边的老嬷嬷双膝跪地。
卫菽晚也栗栗危惧地跟着跪下,并与母亲匆匆对了个眼神,以作提醒。是以孙绿蓉拉着卫呈秀一道跪在了卫菽晚的身边。
卫海见状也赶紧跪地,跪好后突然又想起自己近乎急得失心疯的夫人,赶紧拉了拉身边孟氏的袖角。
孟氏这才如梦初醒,明白这些人不是为了她的旭儿来的,一时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颓然跪到了地上。
卫家人从主到仆已尽数跪地准备接旨,那官员垂眼睥睨这一家老老少少,似有若无的出一声冷哼,而后才慢吞吞将左手握着的圣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由水利使卫政督建之江左大坝吴郡一段生崩坍倾陷,以至洪水倒灌,令得沿岸百姓无辜受灾,死伤数十,损毁良田村屋无数!御史纠弹卫政贪污朝廷拨银,以次充好方酿成人祸,琢赐连坐家族,缉拿收监,此案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共同稽查审理!”
原来竟是父亲出了事!
卫菽晚躯骨一震,抬眼望着那名宣旨的官员,声线不稳地问“大人,我是卫政之女,不知我父亲如今在何处?”
“你父亲啊,已经先你们一步被关进牢里了,兴许你们还有机会见面。”那官员语气冷硬的说完,便朝一旁的衙役挥了下手,示意将人带走。
那两队衙役便即行动起来,拉起犹在地上跪着的卫家人便往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