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粹宫内,温贵妃才回到榻上躺了不一会儿,就感觉浑身气力全无。
起先只当是今日太过操心费力,这才乏得快些,可当她试着翻转身子时,却现不只是乏,她是当真一动也不能动了。
“嬷……”
温贵妃用力想唤郁嬷嬷过来,可张口时竟现连舌头都被抽去了一般,处处使不上力,字也咬不清楚。
幸而郁嬷嬷这个奶娘自来最关心她,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先上前试着唤醒贵妃,却现她眼睛虽睁着,可嘴巴却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郁嬷嬷心下大慌,行事却不乱,当机立断地吩咐道“贵妃娘娘好似中了脑风,如意快去请太医,百合你去禀明圣上!”
“是!”
两个玉粹宫最得力的女官齐声应下后,便分头去行动。
不多时太医背着药箱急匆匆赶来,与平嘉帝朱羡在宫门前撞见。
老太医纳头便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
朱羡气得摆手“都什么时候了还做这些虚礼,还不快先进去看看贵妃如何了!”
“是!”老太医赶忙起身,进去向贵妃娘娘请脉。
仔细检查过后,太医总算有了论断,向焦心等在旁的圣上禀明“陛下,贵妃娘娘并非脑风。”
“那是为何一动也动不得?”朱羡又看了看凤榻上的贵妃,仍是如个冰雕的美人一般。
“这……臣也一时不能断言,不过多半是受凉所至,需以温汤熏蒸之法促进康复。”
朱羡深深叹了口气“不是脑风便好,那就依你之言,快叫人备温汤吧。”
老太医开下方子,玉粹宫的下人们便忙碌起来,烧火的烧火,搅拌的搅拌,一锅一锅熬好的浴汤不断送往温贵妃的寝间。
硕大的浴桶内盛满了汤药,几个女官小心翼翼地将温贵妃架到浴桶内,又将帐子层层落下,尽可能的使屋内药雾不散。
里间药气氤氲不散,朱羡闻不得那味儿,便移步至外间坐等。期间有女官想跟过来伺候,也被他挥手驱退了,让她们都全心去服侍温贵妃,只自己一人独坐在椅上,思绪渐渐飘远。
这些年来,不断有新人被送进宫,也不断有旧人离他而去。
皇后和惠妃是因产子而亡,玫嫔、婉嫔是因犯过被驱逐出宫,还有病死的曹贵人、郁美人,自戕的李美人……
宫中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从潜邸之时就陪着他的,如今也只剩下温贵妃一个了。
当年温贵妃十五岁进的王府,是府里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最美貌的一个,可转眼也三十有六了。经今晚这一吓,他才意识到贵妃也不复韶华,纵是脸上保养再得当,底子终归不比年轻时了。
想到这些,朱羡长长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轻盈的脚步声中断了他的思绪,朱羡抬头看去,朦胧的烛光下走进来一名女子,年轻美貌,眉眼间颇有贵妃当年之姿。
只是她的眼中噙着泪,走过来时似是怕冲撞,赶紧拿帕子掖了掖眼角,而后盈盈下拜“臣女参见陛下。”
“你是……”朱羡凝眉看着她,有几分面善,又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
“臣女温婵,是贵妃娘娘的侄女。”
“哦,你今日也进宫参加赏梅宴了……不过此时宫门皆已落钥,你为何还未出宫?”
扮作温婵的凤婉抽噎两声,将头重重叩在地上“求陛下恕罪,臣女出宫之时恰巧听闻姑母病重,一时顾不得宫中规矩,就跑了回来……”
“哦,这样,不过你姑母应当并无大碍,太医已为她备了药浴。你既担心你姑母想留下来,就陪朕一起在这儿等吧。”
说完这话,朱羡才想起来还未叫人平身,便拿出长辈之姿上前亲手将温婵搀扶起来,温声劝道“别担心了,你姑母不会有事的。”
“陛下这话可当真?”温婵抬起一双水雾朦胧的眼,认真地望着朱羡。
同她近距离对视,朱羡越觉得她这双眼睛像极了贵妃,语气也越亲切和蔼“朕既是天子,自当是金口玉言,不会有假。”
温婵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模样,泪眼弯弯,破涕为笑。
随后她倒也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跟着朱羡坐在了同一张罗汉榻上,中间只隔着小榻案,只是此时案上空空,既无茶具也无茶水。
温婵愧疚道“姑母突然病倒,玉粹宫的宫人都手忙脚乱,竟未留出人来伺候陛下。臣女知道姑母的茶具和茶叶存在哪儿,不如臣女去为陛下沏一杯茶吧?”
想着她也刚哭完,可能自己也口渴,朱羡便未推拒,道“也好,那你就去沏两杯来。”
温婵乖巧地起身去沏茶,很快便端着托盏回来,将一杯茶敬到朱羡手边的榻案上。又将另一杯放到自己那头,回到座上。
先前朱羡还不觉得口渴,茶水放在手边了,倒果真有些口渴起来,于是端起茶杯小嘬一口,奈何太烫嘴,无法下咽,只得又吐回了杯中。
这若是个宫女太监沏的茶,这会儿杯碗便要砸过去了,但温婵既是贵妃的侄女,亦是他的晚辈,便不好为这种小事作,只将杯子默默放回原处。
谁知这时对面却传来一声惊呼,跟着是杯碗落地的动静,原来是温婵饮茶时也被那茶给烫了口,惊慌之下茶汤洒了自己一身!
温婵被水烫的跳起,一边忍不住跺脚一边拼力拍打衣裳上的水,见状朱羡也跟着起身“可有烫伤?要不要朕将太医叫过来瞧瞧?”
温婵终于停止了手足并用,一番忙乱后喘息也随之加剧,胸前剧烈起伏,加之濡湿了衣裙,那轻薄的雪光缎便贴缚在身上,束出一段傲人曲线。
朱羡自年轻之时便自诩是位不重情欲的帝王,可此时却不知为何,目光黏在眼前足足比自己小近三十岁的年轻后辈身上,盯着那不该盯的地方。
还是温婵率先察觉,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将双手环抱在身前,转过身去背对着朱羡。
“臣女、臣女在陛下面前失仪了……”她声线不稳,可每一个细微的颤抖都似小钩子,勾着朱羡的心。
朱羡解了身上的大氅,默默帮温婵披上,然而那轻按在温婵肩头的手却没有收回,而是就势箍住她的肩头,将人锁入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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