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祭酒乃是从四品官员,以卫家这样的门第哪怕能攀上个庶子都是妥妥的高嫁!何况对方是独子!
再者祭酒掌着官学生源,于长子卫呈旭的学途又能起不少作用,是故孟氏一听这来头,便心下一阵暗喜,连忙追问“那这位杜公子可有对你表过意?”
卫菽瑶缓缓从间取下一根玉簪,递给母亲看“这是今日杜公子给女儿的,女儿也不知这算不算表意……”说完这话,卫菽瑶的脸颊便飞上了两团粉云。
孟氏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接过,只见那白玉的玉质细腻无比,温润如羊脂一般,当即面露喜色,笑嗔道“傻丫头,收了人家定情信物自己却还不知是何意?”
“定情信物?”卫菽瑶一双青白分明的眼紧紧盯住母亲,“可是、可是杜公子并未说它是呀。”
“这种话哪需说得如此明白!他既给你,你既收了,这便是应允了,下一步就该是各自禀明父母,进入议亲流程了!”
说完,孟氏又合掌向天“这可真是祖宗保佑啊!让我瑶儿在盛京觅得良缘,从此衣食无忧,不必再看人脸色!我们吴郡卫家也算是否极泰来,拨云见日了!”
“快!快去将此事告知你祖母,这不正是你祖母心心念念渴盼之事?!”
孟氏自顾自的一通雀跃,坐在榻上乐得打跌,卫菽晚也破涕为笑,边抹着腮边的泪迹边问“那母亲,咱们不回江左了吗?”
“还回什么江左!”孟氏双眼一瞪,跟着又笑起来“之前急着回去那是娘不愿看二房的脸色,如今你有了这么好的归宿,便是娘的腰杆子!往后看他们二房还能不能再将尾巴翘到天上去!”
见母亲重拾斗志,卫菽瑶更觉自己争气,便趁热打铁道“再有半月就是女儿的生辰了,女儿想在府中办宴,请诗社的友人来府中作客,不知行不行?”
“那位杜公子也来?”孟氏双眼瞬时点亮了一般。
卫菽瑶羞赧着点了点头,跟着又拢眉犯起了惆怅“可这盛京的卫家大宅毕竟是二叔二婶的,就是不知他们会不会同意……”
“他们敢不同意!”情急之下,孟氏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意识到这话有些主客颠倒了。
清了清嗓子,孟氏又重新说道“母亲的意思是说,此事关乎你的终身大事,你二叔二婶断不会在这时候作梗。”
“再说,还有你祖母给你做主呐,他们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
……
而此时,尚不知长房那边又起变动的卫菽晚,正亲自往福康苑去送银耳莲子汤。父亲不在家中,她自是要多陪一陪刚刚失去外祖父的母亲。
卫菽晚将汤盅放在小桌上,拿调羹轻搅几下,便推去母亲身前“这莲子汤有助眠之效,母亲趁热喝了。”
“好。”孙绿蓉笑着接过调羹,内心只觉女儿孝顺,可是刚喝了两口,就突然停下,拿帕子掩着嘴吐掉一颗莲子,面色微苦。
卫菽晚忍不住打趣“莲子本就有苦的,母亲怎像小孩子一样,这点苦都吃不得了?”
不知怎的,这话叫孙绿蓉想起白日婆婆所提之事,倒也戳中了她的一块心病,便道“晚晚,这世间的男子便如这莲子一般,总有叫人觉得苦涩的,可也不能因此就否定了大片。你祖母说的没错,母亲是应该再替你踅摸踅摸了。”
提起这件事来,卫菽晚就心下不喜,只当没听进去,转而说起“对了,外祖母和大伯一家明日就要走了,母亲可要送他们出城?”
见她打岔,孙绿蓉也有几分不虞,将汤盅推到一旁,不再食用。
见状,卫菽晚只得道“外祖父这才刚走几日,母亲虽不戴孝,心中定也不好受,此事不如迟些日子再说?母亲放心,晚晚断不会为了一个宋子忱,就将天下的男子一棍子打死。”
提起外祖父,果然孙绿蓉的心思又沉闷下来,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是,那就迟些日子再说吧。”
……
翌日早起后,孙绿蓉便一直派人听着松鹤居和长房那边的动静,然而直到中午,也不见他们收拾行囊。
去到膳堂时,更是瞧见老夫人红光满面的坐在那儿,卫海跟孟氏也都意气扬扬,同昨日判若两人。就连卫呈旭卫菽瑶两个小辈,亦都笑意款款,仿佛阖家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卫菽晚也深觉意外,分别向长辈们见过礼后入座,便笑着问起“晚晚瞧着祖母今日气色极好,可是有什么开心之事?”
“的确是有!”老夫人沉稳的声线里染着浓浓的喜悦,也不绕弯子“原本是说好今日一早我便带着长房一家子回江左老家,然而天意难违,竟叫你妹妹在盛京结了良缘,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得了。”
“良缘?”卫菽晚闻言一怔,眨巴了几下眼睛,下意识将目光移到了卫菽瑶的身上。
此事的确出乎意表,不过联想前些日子卫菽瑶熬夜苦读诗书,似乎一切又有迹可寻。
卫菽瑶似是一直在等卫菽晚的反应,见她终于朝自己看了过来,有意正了正身姿,微微扬起下巴。
孙绿蓉亦是感到惊奇,“瑶儿这才来了盛京几日,如何这么快就……”
说到一半,意识到这话不太妥当,便又笑笑转了话锋“不过能成其好事自是再好不过,只是不知对方是哪家的公子才俊?”
“是四品国子监祭酒杜大人之子,杜巡。”老夫人此时说话的口吻,仿佛自己也瞬间加了四品的官身。
四品官阶虽不低,但在京城两年,孙绿蓉也不是没见过权官达贵,倒也不至于被这四品的祭酒吓到。瞧着老夫人和长房盛气凌人的模样,她心中生笑,问道“那不知杜大人预备何时登门提亲啊?”
这话倒似一盆凉水浇在老夫人和长房的头上,老夫人清了清喉咙“那倒也没有这么快,不过是八字刚有了一撇。”
“这一撇是?”孙绿蓉不解道。
卫菽瑶像是急于自证一般,赶紧取出那支白玉簪子来“婶母瞧,这是杜公子给我的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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