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两年长房不擅经营,将铺子田产亏了个底儿掉。卫家大爷便想到卫政自从加了官身后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干脆也拿出仅剩的家底去贿赂知府,想捐个官来做。
不曾想那知府为官清正,非但拒收贿赂,还治了卫家大爷的罪。最后官身没加成,还卖了祖宅才凑够银子听赎。
如今的长房,那是兜儿比脸还干净。唯一的家产,大约就只剩下那两辆青篷马车了。
卫菽晚也想明白了,难怪上辈子祖母他们来了便不肯走,原来老家已没有能回的地方了。如今祖母还拿假饰强撑着脸面,不过是拉不下脸来讲明实情。
看来上辈子之所以迟来个把月,原因无他,不过是给她添不起嫁妆罢了。毕竟哪有孙女出嫁,祖母却不给添妆的呢?
如今她的亲事作罢,祖母也就没了顾虑,这才早早的来了。
卫菽晚将打听来的消息说给母亲,母亲又原样转给父亲。
卫政在屋内来回踱了几圈,最后驻足叹了口气,道“卫文氏虽不是我的生母,但她将我从个只会啼哭的婴孩养育成人,不管如何我都会将她视作母亲来尽孝。既然吴郡卫家没了,往后能照应他们的,咱们便多照应着些,切莫伤了母亲的心。”
孙绿蓉也跟着点了点头,“我过去虽不喜长房,却也只是妯娌间的龃龉,并无实质仇怨。既然他们将咱们视作最后的退路来投靠,总归是一家人,没有往外赶的道理。”
说完,又不放心的看看卫菽晚,温声叮嘱“晚晚,母亲知你和菽瑶不甚和睦,但到底是姐妹,如今她没了家,切不可苛待她。”
这话听在耳中,卫菽晚多少有些不舒服,虽说她在这个四妹妹面前没吃过亏,但每次挑事的总是对方,她充其量是以牙还牙。如今倒落了个苛待妹妹的名声。
瞧出女儿的不悦,孙绿蓉笑着拉起她的胳膊,耐心哄道“行了,母亲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在家如何且不说,过几日去盛家你总要掂量掂量,那也是卫家的脸。”
卫菽晚倒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脸上云开雾散,狡黠一笑“母亲不就是想要我匀几样饰给她,我给就是了~”
回了浮曲轩,卫菽晚便叫紫俏将之前装盒收起的一些饰取出来,这些皆是不入她眼一次未戴过的,如今便挑了满满当当一匣子,叫妙香送去大伯母那边。
当日又请了成衣铺的掌柜过来,将当下最时兴的款式一一拿出来给卫菽瑶挑选。
卫菽瑶已太久没穿过新衣裳,试过的一件也舍不得丢下,最终那成衣铺的掌柜是空着箱离开的卫家。
到了晚饭的时候,卫菽瑶便穿着簇新的衣裳,金瓒玉珥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能选送卫家的饰自当都是最好的,即便是卫菽晚瞧不入眼的,也是旁人眼里的宝。
卫老夫人瞧着复又光彩照人的亲孙女,欣慰地点头,想着也许这趟盛府之行,就能遇上个良人。只有亲孙女在这盛京落稳了脚,她这祖母才能待得安稳。
接下来的几日,卫菽晚因被卫菽瑶缠着要这要那,没有机会独自出府,也就没再去那农庄。不过派去买鱼的小厮倒是每日都会带回那边的消息,总体来说恩公一切皆好,没有人再去找过他麻烦。
转眼就到了盛公大寿这日。
绘着百寿字样的金匾在前开道,卫家的四辆马车行在后面,打头是卫政和孙绿蓉夫妇,跟着的是卫菽晚和卫菽瑶,再后面一辆坐着卫呈秀,最后一辆则是满载着贺礼。
虽则两府仅隔百余步距离,可卫家还是摆出了这浩浩荡荡的排场。
照计划,卫家的四辆马车是可以直接由车马门驶进盛府的,然而行至门前时,已有一辆马车等在了那里。
青绨幢容,紫连钱白马,加之车两端侍立的护卫,显然车中之人极为尊贵。
“那里头坐的是什么人?”卫菽瑶撩开帘子饶有兴味的往那马车看去。
卫菽晚却没她吃瓜看戏的好心情,看那马儿的站姿以及侍卫们的神情,显然该马车已在门前停了好一会儿了。这么尊贵的客人盛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明摆着是车里人自己不肯进去,是在门外等什么人。
而且如果没猜错的化,等的应当就是他们……
果不其然,卫菽晚刚想到这儿,就见那车帘好似动了动,里面人吩咐了句什么,便有挎刀侍卫大步朝这边走来。
“是善者不来的人。”卫菽晚默默吐出一口浊气。
卫菽瑶立时也警醒起来“怎么,二叔父在盛京还有仇家不成?”
卫菽晚抿了抿唇,无奈道“是我有。”
说话间,那侍卫已走到打头的马车前,右手握着腰间挎刀,身形魁梧,声如洪钟“云安郡主座驾在此,尔等还不下马见礼!”
一听这位郡主的名头,卫菽瑶突然就记起这一路上听来的八卦,好像除了宋家二公子被自己三姐退亲,大公子那边也被靖王府退了亲。
而靖王府那主儿,正是云安郡主。
想通此节,卫菽瑶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卫菽晚“三姐姐,你平日欺负欺负我也就罢了,连郡主你也敢去招惹?”
卫菽晚斜她一眼,懒得解释,回头见卫呈秀自己摸索着下了车,便也赶紧跳了下去,将他搀扶住。
“当心。”她紧张提醒。
卫呈秀却反按了按她的手,“阿姐,过会你也要当心。”
身姿濯濯的少年,不管是身量还是心智都已然成熟,对于危险亦有着敏锐的嗅觉。
卫菽晚朝他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姐弟二人便相搀着往前走去,与早已下车的父亲母亲站在一处,卑下身去朝对面马车见礼。
马车的锦帘被侍卫打起,一位嬷嬷率先出来,又回过身去搀扶自己的小主子。
柔荑如玉,皓腕凝霜,云安探出一只手来扶在嬷嬷的小臂上,这才倾身下了马车。
从下车的那一刻起,云安的目光就精准落在了卫菽晚的身上。饶是头一回见面,却不曾迟疑半分。
虽则卫菽晚身边年岁相仿的女子也称得上容貌姣好,却远远顶不住“江左第一美人”的名头。
卫菽晚始终微垂着面,照说她看不到云安郡主的脸,但头顶两道目光却似两把锋锐的刀子扎下,让她躯骨生寒。
说不会有事,那只是哄阿秀的。她心下自是局蹐,毕竟就在几日前,这人还想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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