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转动,眸光微闪的赵淑媛终于同陆逊那般蹲下身。
她从他手里双手接过河灯,好好举着,待他用火折子点亮便小心放入河中。
京都的冬天虽冷,但东梁河终年不结冰。
潺潺水流将被游人们放入河中的河灯送向更远的地方。
此时河面上挤满了河灯,烛火点点,宛如星河,无声中织就一片动人光景。赵淑媛知道寻常百姓会以河灯寄托对故去亲友的哀思,是以依着陆逊的意思,顺从将他买下的那些河灯一一放完了。
最近天气本就冷得厉害,夜晚尤甚。
起身时,赵淑媛发现自己蹲得片刻腿便麻了,又或许是被冻的。
她当下身形不稳,陆逊眼疾手快扶住她。
手掌用力托住她的小臂,规规矩矩的,没有一丝逾越。
赵淑媛很快重新站稳,且过河拆桥,抽回手。
安静之中,她望向河面上顺流而下的一盏盏河灯,犹豫再三,终是开口。
“陆大人,为什么?”
赵淑媛没有看陆逊,轻声问他,“这样……还有意义吗?”
陆逊站在赵淑媛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闻言,他静静回问:“不知殿下说的这样是指哪样?”
赵淑媛觉得陆逊是在装傻。
她皱一皱眉,把话又说开一些:“我都不理你了,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其实说出这句话,赵淑媛心里多少忐忑。于是也知……自己并没有真的做到把陆逊这个人从心底赶出去。她下意识绞着手指,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想要听陆逊的回答,又有些怕听到他的回答。
时间像是走得极慢,他也苦等不到陆逊开口。
赵淑媛恍惚生出这种念头的同时,陆逊的声音便响起她的头顶。
“我比殿下要年长八岁。”
“彼时殿下正当豆蔻年华之际,我已是弱冠之年,成为了一名锦衣卫。”
这些和她那个问题,有关系吗?
赵淑媛疑惑,悄悄掀起眼皮飞快看一眼陆逊。
不经意对上陆逊温和的目光,她垂眼,蹙眉问道:“所以呢?”
然后赵淑媛听见陆逊继续说下去——
“因为中间相隔的这八年时间要比殿下经历得更多,所以能理解殿下的许多想法,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可以做到不单纯只看表面,便也不会由于某个表象而轻易误会与误解,去随意否认。”
赵淑媛觉得陆逊的话很绕,她听得似懂非懂。
想要说什么,犹豫一瞬,她又压下冲动,半晌轻声说:“不明白。”
“你之前确实对我不理不睬,但我不会认为这有什么,我能理解你心里的挣扎、明白你心里的难过、晓得你心里的挣扎……我既年长你许多,本该多些耐心。”
陆逊把话说得比之前更加直白两分。
“殿下一日想不通我便等一日,可以一直等到殿下想通为止。”
“或是,等到殿下看中别人,也一样。”
怎么就看中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