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是个实诚人儿。
平时里恭维奉承的话听得多了一样叫人烦躁。傅新桃说话却只让她觉得诚心实在,这个人不会为了避免惹上麻烦,故意拿些假话来糊弄。譬如为她施针开药方,不会因为发现她怕疼怕苦便收手。
“下次我若是身体有不舒服,还让人去请你来帮我看诊可好?”
眼见傅新桃搁下笔,吃饱喝足的赵淑媛悠然出声。
傅新桃含笑道:“蒙殿下不弃,看得上臣女这点儿医术。”
“我觉得你很好呢。”赵淑媛也笑,“那这件事你我之间就算说定了。”
为医者,没有无端挑剔病人身份的道理,傅新桃不甚在意这些。
不提皇后娘娘和宝阳公主的赏赐都十分丰厚。
有了这些赏赐,便能为更多穷苦的百姓免费治病。
她冲赵淑媛福一福身:“是。”
得到傅新桃的允诺,赵淑媛变得安心,复请她坐,再吩咐宫人奉茶。看诊结束,两个人才算能闲聊几句,赵淑媛对傅新桃有许多好奇:“你怎的会跑去学医?”
“也是误打误撞。”傅新桃语气平和解释道,“当年我出生得艰难,娘亲亦因为我而落下病根,不但从此无法生育,且身体状况时时糟糕。到得我九岁那年,娘亲身体尤为不好,家中请了许多大夫来看,却无不摇头叹气,只道是束手无策。”
“后来遇到我的师傅……师傅说,须得我三日内背下《证类草本》才考虑救治我娘。那会儿其实不晓得师傅厉害,不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希望。我咬牙熬了几宿,将《证类草本》背下来了,师傅高兴,又要收我为徒,这才尽心医治我娘。”
“爹娘怜惜我年纪小,本不愿意我去外头吃苦受累。但亲眼见过自个娘亲被病痛折磨得形如枯槁,我对学医这事并没有什么抗拒。若我吃些苦,能换来爹娘从此身体康健,也是万分值得的,便想法子说服了他们。”
赵淑媛如何晓得里头还存在这样的因由?
她努力想一想自己九岁时的模样,不免感到羞愧。
那是她最无法无天的年纪,整日在宫里闹腾,没有个消停。
同样九岁,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赵淑媛发自内心的感慨:“你真厉害!”
不经意抬眼却瞧见赵祐景,她笑着扬声道:“皇兄,你怎么来啦?”
赵祐景迈步进来。
“上次来看你,正巧你睡下了,没见着人,今天得空便又过来瞧一眼。”
他是临时打个主意来碧霄宫看赵淑媛的。
傅家的小娘子在这里必定是巧合。
却偏偏是这样巧。
得知她在,他鬼使神差不让宫人先一步禀报,以致听见那样一番话。
傅新桃在听见赵淑媛一声“皇兄”时已然站起身。
她离坐规规矩矩与赵祐景福身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给殿下请安。”
赵祐景视线落在傅新桃身上,很快移开,不冷不淡免了她的礼。
傅新桃谢过恩典,乖觉退至一旁。
赵淑媛和赵祐景关系好,见他惦记自己心中高兴,便笑嘻嘻道:“皇兄,傅小娘子医术好,开的药方我吃得也好。我现在身体已没有大碍,你不必这般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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