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包间,走廊便安静些了,他们订的是中国风餐厅,沿路上都是小桥流水,窸窸窣窣的水声淌得人心里平静。
洗手间太远,拐来拐去的也不见到。
何西这些年大概是太疏松于身材管理了,跌跌撞撞,宁佳书险些扶不住她,到最后烦了,骂一声,“好好走路。”
何西被她的严厉吓到了,抬起头一看她的脸,又小声哭起来,“宁佳书!就是你宁佳书,都怪你!”
和她家里那个不满周岁的祖宗弟弟简直一模一样。
“你这个阴险的家伙……什么都跟我抢,抢了也就算了,你凭什么还把他甩了……早知道你捷足先登,我何至于在心里挂那么多年,我现在不要了,我再也不稀罕了,你看着,我肯定找个比霍钦好一百倍的……”她一边抹泪一边打嗝还流鼻涕,脏得宁佳书恨不得把她扔在墙角里自己回去。
“是是是,我最阴险,你可别和我做朋友了。”
“我偏不,我要恶心你!”何西说着就要来她裙子上擦鼻涕,宁佳书正欲闪开,又顿住了身形。
餐厅的包间是敞开的模式,从她的角度隔着走廊雕花的架子望去,正望见锦堂春那一间里的霍钦。
他垂着眉眼,端了杯子在喝茶,气质清冷又孤高。
对面坐的,是个姑娘。
背对着,宁佳书看不清她的脸,只不过从那一字肩露出的白皙皮肤,还有纤细的脖颈推测,姿色一定不会太平凡。
原来他有事,是出来约会。
何西的鼻涕正蹭在她袖子上,黏糊劲儿叫人竖起汗毛,宁佳书极力才忍住把她丢出去的冲动,压低声音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儿!”
半拖半拽把何西送进洗手间,气冲冲开了水龙头去擦袖子上的鼻涕,却越擦越烦,直到把沾了水的帕子纸巾一股脑都扔出去,宁佳书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霍钦,霍钦。
这个名字她曾经在本子上写了许多遍,也远远看了许多年。
偌大的洗手间只听闻何西趴在马桶上干呕,还有水龙头哗哗的水声。
宁佳书怔怔看着镜子里拧起来烦躁的眉眼,终于肯承认。
也许那么多年,那么多人里,只有霍钦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第9章
宁佳书对着镜子仔细补完口红,直到灯光下的妆面重新变得光洁无瑕才收手。
只是袖子上的水印是弄不干净了,皱巴巴一小片。
毕竟这款裙子,香奈儿的设计师在设计之初就没有考虑过洗涤。
何西吐得差不多了,摸着墙根角过来。
宁佳书心情不畅,回去的路上还恨恨,“我就应该脱下来叫你赔。”
何西干呕的空儿拨冗瞅她的衣角一眼,醉醺醺死乞白赖,“我没钱。”
转过拐角,她好死不死忽然这时候抬头,瞪大眼睛,指着对面的包厢惊呼——
“佳书,那不是霍钦吗,那个女人是谁,霍钦怎么——”
话音没落,便被宁佳书捂住嘴拽回来往后躲,压低声音警告,“小声点,再耍酒疯我把你送抽水马桶里冲下去。”
不确定何西大喊大叫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听见,宁佳书悄悄探出头瞧一眼,瞧着两人已经在结账,并没有什么异动,才松口气缩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只是下意识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