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璟把垫在身下的衣服朝火堆旁挪了挪,脱掉了鞋子:“然后呢?”
“他也是个怪人,什么表情也没有,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群蛇全散了,自己拍拍身子跟没事人一样。”
说到这霍璟倒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好像对动物挺有一套的。”
“哦?”佐膺抬眸看她。
霍璟拿起树枝往火堆里加了点:“上次在我家楼下,好像轻易就控制住大狗的情绪。”
佐膺挑起眉稍:“你家楼下…所以他让你来干嘛了?”
霍璟朝他扔去一根树枝:“让我来做间谍!把你们都卖了!”
佐膺歪过头轻松躲开霍璟砸来的树枝,张开手臂笑道:“来给我亲亲。”
霍璟绕着手上的树枝不理他,佐膺干脆站起身凑过去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递给她,又倒了点热水放在地上。
再坐了回去说道:“以前我们都喊他吴老精。”
霍璟拆开饼干扔给佐膺一包不解地看着他。
佐膺抬手接住:“他那个人本来话就少,平时一起出去也不怎么合群,他说能和动物说话,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装逼的。
有次我们被俄鬼子困在冈底斯山脉附近,他一个人潜出去,最后是骑着头野牦牛回来的,后面跟的都是棕熊,还有狼群,光叫声就把俄鬼子吓得连夜撤离了。
后来我们都说他成精了,就喊他吴老精。”
霍璟啃着饼干有些讶异:“还有这种事?”
佐膺点点头:“所以后来那批洋人就开始疯狂追杀他,我们一边要保护考察队,一边要和他们打游击战,当时环境太恶劣,自身都难保,那些俄鬼子带的武器杀伤性大,我们的车子全被他们炸了,困在冈底斯山脉附近,和外界失去联系。
大概半个月后,食物耗尽,最后没有办法,吴山大概不想连累大家,连夜一个人跑出去吸引了洋人的火力,我们才带着考察队杀出去回到藏区。”
虽然佐膺只有寥寥几句,但霍璟依然感受到当时的情况多么恶劣和艰难。
她拍了拍手问道:“他后来怎么回来的?”
佐膺低着头,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俊逸的侧脸隐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他声音低沉了一些:“三天后回来的,我一直守在营帐外,看见他从很远的地方拖着身体往这挪动,血肉模糊。
他看见我后就倒了下去,我跑过去喊他,他用最后的力气对我说‘杀了他们’,后来就没有知觉了。
我召集了车辆,带着人去围剿那群俄鬼子,亲手杀了他们的头领。
逃了一车的人,我们以为那群人会往边境逃,一路追过去,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杀回藏区。”
佐膺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笼罩在阴郁之中,霍璟抬眸看着他,声音轻如羽毛:“他们杀了洛桑。”
佐膺神情凝滞,深邃的眉宇藏着那无法抹灭的沉痛。
霍璟一直望着他,眼神从未移开过,看着他细长而幽深的眉眼,俏挺的鼻梁,和薄而完美的唇型轻声开了口:“你爱过她?”
佐膺的神色仿若才从回忆中拉扯出来,抬头回望着霍璟,漆黑的眸子像浩瀚的宇宙般悠远无边,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在他们之间跳跃,腾升到空气中,他沉声对她说:“过来。”
霍璟没有穿鞋站起身,佐膺朝她张开双臂,她直接往佐膺身上跳去,他稳稳地接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拨开她耳边的碎发,目光里的璀璨,夺目耀眼,他对霍璟说:“她救过我一命,和我在野外过了两天,我没有碰她,但回来后她被退了婚。
洛桑是个好姑娘,性子刚烈,她说既然如此就一辈子不嫁,我从小离开家,那几年我吃住都在米玛家,他们对我就像亲人,我不可能让洛桑受委屈。”
说着他拿起霍璟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她因为我而死,我也许一辈子都会对她有愧,但是遇见你之前,我没有爱过任何人。”
岩洞外的风停了,天地归于一片黑暗,整个世界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只有身旁的火光不停跳跃,照在霍璟的心中,万物俱籁,只余心跳声融化了眼中的柔情。
霍璟像个小婴儿一样蜷在他怀中,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捂着,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闪了佐膺的眼,他没有看过她如此柔美的样子,卸掉一身防备的尖刺,柔软动人,让他想咬上一口。
一会后他把她放回棉衣上,又从包里把能拿的衣服都拿出来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