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也被人喊来吃饭,莫忧离没来,听说有高原反应,吃了药在屋里歇着。
米玛一家盛情款待,弄了很丰富的菜肴,摆得满满当当的,也来了很多不认识的藏民,红毛虽然不懂藏语,倒是很自来熟,用怪腔怪调的普通话和他们瞎扯,佐膺和米玛坐在一起说着话。
席间,很多人都好奇地打量霍璟,霍璟吃饭很秀气,啃猪蹄都能啃出一番风韵来,红毛笑呵呵地凑过去:“霍老妹儿,人家西藏哥们说我们那的姑娘生得细皮嫩肉的,就是好看,你给我们市争光了。”
霍璟放下猪蹄擦了擦手说道:“我刚才见到洛桑了,在里面那屋。”
红毛一口青稞酒差点呛着:“她不是挂了吗?”
“遗照。”
红毛才伸着脖子舔了舔嘴:“麻烦你讲话别大喘气啊,大白天的。”
霍璟擦完手侧过头:“为什么这里人看我眼神都怪怪的?和洛桑有关?”
霍璟向来很敏感,红毛喝了几杯青稞酒话也多了起来:“你不知道,洛桑当年要是没死,我佐哥就是这里的准女婿,指不定娃都一群了。”说完凑到霍璟耳边:“听说大婚前的几天遇害的,当时嫁衣就在身边放着。”
霍璟的手微微顿住,撇向佐膺,他正扭过头没注意到她。
米玛的老婆正好端了一碗热乎乎的酥油茶走到霍璟旁边对她说:“恰通,恰通。”
霍璟再次看向佐膺,佐膺回过头说:“让你喝茶,尝尝看。”
霍璟接过对米玛的老婆点了下头以表谢意,这位应该就是洛桑的母亲,虽然自己的女儿差点要嫁给佐膺,但她对霍璟并没有很冷淡,反而从霍璟一坐下来就很热情地招呼她,怕她吃不惯藏地的菜肴。
霍璟能感觉出来他们对自己小心翼翼的,生怕怠慢的感觉。
酥油茶她倒是喝过,但这里的酥油茶味道似乎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入口很鲜的感觉,一般霍璟不喜欢吃的东西,一小口就会丢下,佐膺见她喝了大半就知道她喜欢便开口说道:“她们自己做的,味道要比外面的地道一些。”
霍璟放下碗抬头时,正好看见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彩色的画,图案纹样繁密华丽,她凝神看了一会突然站起身朝那幅画走去,赫然看见画中神明的神态样貌似乎有些眼熟,佐膺喊了她一声:“小璟。”
霍璟这才回过神来,转过身看见佐膺问她:“怎么了?”
霍璟指着身后的画:“这是什么?”
“唐卡。”佐膺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因为这里的藏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挂唐卡在家里。
然而霍璟却有些急切地说:“这个一般是从哪里来的?”
佐膺看了她一眼,倾身用藏语和身边的米玛交流了几句,随后抬起头:“米玛说是从附近的小寺庙请来的。”
“我要去一趟!”霍璟说得坚决,佐膺又和米玛说了几句话,随后对霍璟道:“过来吃完再去,地方不近,要开车。”
霍璟便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坐在一边,等大家吃完了才巴巴地看着佐膺,佐膺被很多人拉着说话,一时像脱不开身的样子,红毛喝大了,说下午回去躺一会。
霍璟有些等不及了,走到车旁干等着,不一会佐膺从帐篷里出来,看见霍璟站在烈日下晒着太阳,将车钥匙扔给她提着嗓门喊道:“晒黑了没人要。”
霍璟抬手接过车钥匙怼了他一句:“敢不要!”
佐膺清朗地笑了两声走过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将车子开离那片草原,霍璟问他多远,他说:“你可以睡一觉。”
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但霍璟并没有睡意,那条公路像蔓延到世界尽头,两旁辽阔的草原,他们的车子在天地间变得十分渺小,白云就在头顶,仿佛触手可及,粗旷而雄伟的景色,深深征服着内心,汹涌澎湃。
霍璟侧头望着身边的男人,他深邃立体的轮廓精致得像画,单手扶着方向盘有些慵懒地回看了她一眼,霍璟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多大来这的?”
“十七八岁。”
“为什么会来这?”
佐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说:“跟着驻藏部队到这,待了快四年。”
“来干嘛的?”
“保护一批考察队到藏区工作,因为地理环境恶劣,经常要进无人区作业,那时吴山是我战友。”
佐膺提到吴山,眼里的目光沉了几分,从旁边拿出墨镜卡在脸上,不知道是挡住刺眼的光线还是遮住复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