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舒缓地说道:“这句话表面来看就是太阳刚刚升起就开始西斜了,就像白昼到黑夜,从新生到灭亡,世间万物都在不停地生长,又在不停地消亡,我们都在方生方死之间徘徊。”
佐膺低头喝着茶,霍璟却皱着眉牢牢盯着道长。
道长收回视线看向霍璟,眉宇舒展:“道家认为事物没有绝对的生和死,性不可易,命不可变,时不可止,道不可壅。”
霍璟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而后道长便和佐膺闲聊了几句,言语间得知这个道观有百年了,如今也只有他一个人守在这,朝起朝落二十余年。
霍璟则一直看着杯中细碎的茶叶一言不发。
临走时,霍璟再次站在那两排字前,道长忽然对她说:“既然来了,不妨上个香再走。”
霍璟让佐膺等她一下,她跟随道长进屋拿香,道长将三炷香交到她手中面带笑意地说:“沙子不宜握太紧,方能渡此劫。”
霍璟蓦然抬头看着他,道长回过身进了屋。
霍璟拿着香再次走进大殿,上完香后便和佐膺下了山,佐膺问她:“为什么要问那两句话?”
日头正高,顶在上空,霍璟看着脚下的路说道:“还记得船上那个蒋先生吗?他对我说过同样的话,那天在菲律宾他下了船就再也没上来过,就像知道船最终会沉一样,我回来后一直试图找他,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他。”
然而身旁的佐膺却突然说道:“他叫蒋墨苍,是个慈善家。”
霍璟赫然停住脚步:“你也查过他?”
佐膺点点头,两人便继续往山下走去,佐膺告诉霍璟,他回来后就查了这人,现在三十几岁的年纪,十几年前经历过一场爆炸,家人全在那场事故中生亡,只有他一个人存活下来,但浑身烧伤溃烂,据说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所以现在总是把自己裹得很严实,怕吓着别人。
佐膺还告诉她,这个蒋墨苍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做慈善,从他捐赠的学校,医院和一些公共设施来看,他财力应该相当雄厚,但从不露面,行事十分低调,几乎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公开信息。
霍璟皱起眉与佐膺并肩走着:“那他为什么会在船上,还有船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灵魂离体的寄生体躯壳?”
佐膺望着山下崎岖的小道面色严肃:“颠茄是一种致命的植物,全株有剧毒,所以我们叫他颠茄,但是颠茄的本名,是男是女没人知道,他的右手是狐狸,还有个左手叫纱兜,英文就是shadow,影子的意思,就像影子一样没人能追踪到他的痕迹,这两人一直在帮助颠茄进行渡魂来到达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早些年利用刚死的人完成渡魂,后来大量的魂魄需要找寻新的寄生体,他们只能通过各种地下组织谋害生命寻求更多的寄生体来供养这些灵魂,你接触的驴友群还有那个传销团伙只是他们众多途径之一。”
霍璟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怀疑蒋墨苍就是颠茄?他利用货船默默处理掉已经离体的寄生体躯壳?”
佐膺沉思了几秒:“理论上是成立的,直觉却告诉我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我的委托人明明知道蒋墨苍就是颠茄,还让我继续追踪狐狸?这似乎说不通,不过这个人肯定和这件事有关。
如果他真是颠茄,我一定会亲手了结他!”
佐膺眼里闪过凶光,语气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霍璟侧眸看着他额上的青筋,良久问道:“你追查颠茄只是因为委托人出钱的原因?”
佐膺紧紧抿着唇,周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场:“附于躯体的灵魂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们根本不是人,是怪物,所以我见一个就会杀一个,更不会放过他们背后的人!”
霍璟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收回视线:“如果可以,能帮我了解下他的动向吗?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当面问他!”
佐膺侧了她一眼,霍璟眉宇之间似有化不开的愁绪,表情凝重,他沉声回道:“有消息告诉你。”
下山的路没有上山好走,多少有些陡峭,佐膺再次把手递给霍璟,霍璟依然低头看着,却想起刚才那个道长说的话。
有的感情或许就像这手中的沙子,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她眸色微紧,又忽然镀上一层疏离,把双手插进口袋大步朝山下走去。
佐膺看着她坚毅的背影,眼眸越来越深。
回到大壮家,霍璟把手机给了莫忧离,借大壮家洗个澡,洗去几天的疲惫。
洗澡间很干净,霍璟洗完澡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总算舒服了。
佐膺也冲了一把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对着院子里结的大葫芦发呆,佐膺几步走过去把干毛巾顶在她头上揉了揉,有些宠溺的动作让霍璟很不自然地站起身。
她拽下毛巾有些木然地盯着佐膺,佐膺半眯起眼睛:“又跟我耍什么脾气?”
霍璟把他拉坐下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