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头长发剪了,变回了干练利落的短发,而后一段时间睡醒了就泡在游泳馆,有时候在水里一待几个小时,直到体力全部耗尽。
游泳馆的教练叫陈程,是个和霍璟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长得十分阳光,穿着游泳裤身材跟练健美的一样,手上女性会员颇多。
他和霍璟认识好几年了,刚来游泳馆当教练那会,霍璟已经是这家游泳馆的老会员,陈程第一次看见霍璟的泳姿就知道她是个老手。
他对霍璟的印象是挺文雅安静的一个女孩,话不多,从来不主动与人攀谈,但偶尔找她聊两句,她也都很礼貌,给人感觉家教很好。
有一次下大雨,游泳馆没什么人,只有霍璟一个人在游,陈程来了兴致说想和她比赛,霍璟欣然应邀,陈程本想让让她,毕竟她是女生,体力不如男的,结果他越游发现越不对劲,最后用了全力竟然和霍璟打了个平手。
从此他对这个姑娘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拐弯抹角打听过她的职业和个人情况,时间久了,他慢慢发现这个姑娘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例如她总能不着痕迹的绕过他的打探,让他什么信息也掌握不到,还不觉得她待人敷衍,他和朋友提起过,朋友告诉他这叫情商,无形中便让他在霍璟身上看到一种神秘感。
所以认识几年,除了她叫霍璟,每周一、三、五雷打不动的来游泳馆待两个小时外,陈程对她一无所知。
倒是前阵子有好长时间没看到她,陈程还有些担心发了信息询问她的近况,她也没有回复。
这段时间突然又天天往游泳馆跑,找她说话,她也一改以往随和的态度,整个人变得冷冰冰的,没有笑容,不爱搭理人。
有时候一连游很多个来回,体力再好的人也吃不消,可她却像不知疲倦一样,陈程的第一感觉就是,她可能遇到事儿了。
周五的傍晚,陈程准备下班,看见霍璟游累了走上岸,由于长期游泳的缘故,她身材保持得很好,每次从水里出来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陈程从前台拿了瓶热饮递给她:“外面下雨了,别冻感冒。”
霍璟脚步顿了下侧眉看他,陈程忽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那双秀气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丝陌生,霍璟的眼神很冷,没有丝毫温度,看着人的时候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八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她已经不太记得八年前自己是什么样了?大概也是对生活充满希望,对婚姻家庭充满期待的小女孩。
陈程感觉有些局促,匆忙说:“那我下班了,回头见。”
没想到他刚转过身,霍璟却忽然叫住他:“陈教练。”
陈程回过头,霍璟的眼里依然没什么感情,声音很平淡的说:“你现在还炒股吗?”
陈程有些莫名其妙的盯着她,他不记得自己有跟她说炒股的事,却听见霍璟接着说道:“都抛了吧,拿去付个首付。”
说完霍璟就转身进了更衣室,陈程呆呆的站了一会有些摸不着头脑。
霍璟换完衣服把运动包甩到肩上下了地下车库,按亮了自己的白色minicooper,坐上车刚驶出车库天上划过一道惊雷,倾盆大雨砸在车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响,霍璟微微皱眉调快了雨刮器,大雨随着狂风冲刷着街道,路两旁的大树疯狂的摇曳着,路人的伞被吹跑,摊贩的棚子被掀翻,仿佛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
一种虚无的感觉忽然占据了霍璟的大脑,她突然很想证实自己的存在,急于求证周遭的一切。
她匆忙把车子停在路边,从运动包里翻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雨刮器来回摆动,手机频幕亮了几秒,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差点让频幕直接死机。
霍璟翻了翻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未接电话,社里给她打了六通电话,她妈四通,赵广泽八通,还有她大学舍友俞北,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推销电话。
霍璟婚前一直独居,向来独来独往,也很少回家。
因为工作忙,经常出差,所以亲朋好友习惯她间接性消失,久而久之朋友和她联系的并不频繁。
她先给俞北去了个电话,问她什么事,俞北问她月底有没有空,想约霍璟去HK逛逛,说她家陆离要去海市出差一阵子,她一个人在家无聊。
霍璟听到海市,皱了皱眉对她说:“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出来见面说。”
俞北说她来订餐厅,然后便挂了电话。
霍璟直接跃过了赵广泽准备给老孙回个电话,然而翻遍整个通讯录才发现她没有老孙头的电话,她刚在号码键上按下一串老孙的手机号,蓦的反应过来,八年前她不过是刚进通讯社工作没多久的愣头青,还在三组的基层线上奔波,顶头上司是三组的头头沈家东,那时的她根本就接触不到老孙头,又怎么会有他的私人号码!
她长叹一口气拍了下方向盘:“又要重新开始了。”
然后拨通了沈家东的电话,那头非常吃惊,问她跑哪去,她沉默了两秒说这段时间家里出了事,没有例外的,沈家东的爆脾气在电话里对她一通臭骂,说她做事没有责任心,再大的事不能跟社里请个假吗云云。
霍璟把手机拿到旁边翻开车上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眼角,果真年轻就是好,一点鱼尾纹都看不到。
如果沈家东要是知道五年后他会拎着茅台到她家求她办事,大概现在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等电话那头差不多骂完了,霍璟才把手机拿到耳边,沈家东絮絮叨叨的说:“本来前阵子一个货轮沉船想给你跑的,这么好的机会你自己不把握,你下周一来社里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