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骕心底微惊。
萧骏驰赴宴之前,玄甲军与京畿兵卫皆在营中。不过半个时辰,军士又如何赶赴此处?莫非那玄甲军真的如斯神速?
他正恍惚间,便听得王府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紧闭的大门似要被什么重物撞开。再看墙头间,火把之光熊熊照人,长兵枪矛闪动折辉,竟然是真有人将这毫州王府团团围了起来。
“好一个竞陵王,”萧飞骕心底一沉,眸光愈暗,“从你来赴宴之初,便想好了要谋逆!三弟,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在此处动手,便是捉拿了我,在武川那儿也要落下个谋逆之名。”
“武川本就不大信我,他爱说便说去吧。”萧骏驰道,竟是一点都不在意得罪了萧武川,“只是二哥你也要考虑得仔细了。就算绑了我,你也冲不出这万千玄甲军去,倒不如在此地束手就擒。看在兄弟情分上,兴许还能留你一条命。”
萧飞骕暗暗咬牙,心底愤恨不已。
束手就擒?!
说的简答,他已走到了此步,又怎能束手就擒!
就在他思量的这会儿时间里,毫州王府的大门已被撞开,无数玄甲军士涌了进来。那漆黑墨甲迎着火光,泛起森罗之色,叫人胆寒不已。
萧飞骕汗如雨下,眼珠一转,便落到了姜灵洲的身上。
萧骏驰不是极宠爱这河阳公主么?这齐国公主兴许还能为他所用。
萧飞骕身旁的祆教部众得他意思,立刻详装劈砍向萧骏驰。刀光剑影一瞬间,趁着萧飞骕侧身躲开的刹那,姜灵洲便被扯至了萧飞骕面前。
“三弟,绑了你兴许没甚麽用处。不过,绑这河阳公主,一定是有些好处的。”萧飞骕侧头一望,笑道,“为兄我也知道,三弟为人向来无情无义。自得了大哥那句‘时不我待’,便成了个不择手段之人。想来,就算是这河阳公主今夜在此地香消玉殒,对三弟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王妃!”
“竟敢劫持竞陵王妃!”
挤满了王府的玄甲军士皆微惊,继而齐齐将枪矛指向萧飞骕。倏然银光,齐齐闪动,如泛一片凛凛月辉。
此变一出,玄甲军便已按捺不住。刹那间,几声钝钝闷响相继响起,围绕着萧骏驰的祆教部众竟被劈砍在地,热烫粘稠鲜血飞溅于花叶之上。盔甲摩擦之声不绝于耳,玄甲军终于将萧骏驰护了起来。
萧飞骕见此场景,不但不惊,反而露出了笑意。他伸手托住姜灵洲面颊,轻轻抬起,道:“果真是国色天香,难怪三弟宠爱如斯。”
姜灵洲被反剪了双手,推搡在萧飞骕面前。她并未露出惊色,只是直直望着萧飞骕。她的那双眼,便如什么深海宝珠、难得琥珀似的,流转着剔透的光,叫人仿佛要陷进去。便是萧飞骕,也不得不在心底赞一声“美人”。
若非他心仪平朝云,恐怕也要叫这齐国公主的美色迷了去。
“弟妹,是二哥对不住了。”萧飞骕有了人质在手,竟也平复了慌乱,仿佛重掌胜券。他展露出清风朗月一般的笑意,对姜灵洲道,“你嫁来太延也不久,必然是不知道我这二弟是一个怎样人物。若是一会儿他向着弟妹动了手,可莫要怨我萧家男儿无情。”
说罢,他就将姜灵洲勒至了身前。锵的一声,左手拔出腰间佩剑来,闪着锐利锋芒的宝剑便横在了姜灵洲细嫩的脖颈间。
“弟妹,怕否?”萧飞骕笑问。
他本想着,这姜灵洲一介妇人,面对此景,定会慌乱失策。熟料到,他面前却传来一道不乱嗓音:“二哥过虑了,这等小场面,弟妹我还是不放在眼中的。”
萧飞骕的笑意凝在了脸上。
——这等小场面?!
他动了动手指,重攥紧了剑柄,险些叫那锋锐剑锋切入女子娇柔的肌肤中去。只是那寒光四溢的剑,却被姜灵洲视作无物。
她不紧不慢,道:“我过陈王谷时,便已遇过伏击;后在西宫之内,又遭了暗算。房月溪善妒,欲拿我性命。后入召城,几度逢险。这些事儿,哪一件不比现在更值得惊惧?”
萧飞骕咬牙切齿,却无话可说。
一时间,他心底竟也有些佩服这胆色过人的小女子了。都说齐国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一心围着夫婿打转。可是这河阳公主却不似齐女,叫人惊叹。
若是他的王妃并非何宛清之辈,也是河阳公主这般胆识、才色皆过人,又有一国为背的公主,又岂会落至如今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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