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冷冰冰道:“皇后的记性可真好。”
“陛下有所不知。”薛幡这时悠然开了口,“听说昨日梁大人调配人手的时候,这个禁军还是娘娘开口要留下来的,想来是差当得好,受到娘娘赏识。”
这么一说就更点燃梁帝的火,他甚至不去想薛幡一个小人物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劈头盖脸就冲皇后发难:“是真的?”
要真是真的是不是他这个皇帝的脸面都不必要了?维护一个禁军,这个禁军还是个私逃的叛徒,他都想不到一国之母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事。
还是一向以雍容优雅示人的皇后。
面对梁帝怒火,皇后却没有急着分辨,她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张统领和许良。张统领尴尬:“皇后娘娘……”
殊不知这番动作更坚定了梁帝的想法,如果不是事先有勾结,此刻这般给谁看?
薛幡无声一笑,这一次能勾连皇后,真是意外的很。而梁大人和司徒大人也的确是手段高超。
梁帝难看一张脸:“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说?”
而皇后身边的宫女则是惊慌不解,这根本还没有说出什么,怎么就一副要问罪皇后的样子?
可皇后跟随梁帝快三十年,早就明白自己陪伴的这个人的性子。她抬起眼眸看着梁帝,不悲也不怒,“陛下要臣妾说什么。”
皇后了解梁帝,梁帝当然也了解皇后,被皇后那样的眼神一看,梁帝当场现出几分尴尬。但他是皇帝,怎么能露怯,只能也板着脸站在那儿。
皇后看向了地上两人,说道:“张统领,这件事本宫也没法帮你了,陛下已经为此生气,而你们因为自己处事不当惊动陛下,本身就是错了。”
皇后不软不硬说了几句,却是足够让在场几张脸都变一变。
因为听起来那就是,皇后确实知道什么,但现在她把缘由引到梁帝身上,臣子和帝王之间只要有了矛盾,那不管怎么都是臣子的错。
而薛幡却目光沉了沉,他在锦衣卫半辈子,多少也了解这位皇后的为人,到了如今程度,她说话依然还是软中带钉,听不出一点害怕梁帝的意思,甚至话语中还含着对梁帝的疏离。
哪个后宫女人敢这样?
问题是薛幡此时看了眼梁帝,发现梁帝没有一丝为此发怒,倒是恼羞的成分居多。
张统领直接一头磕下去,“一切都与皇后娘娘无关,是臣私心袒护许良,许良在禁军里已是心猿意马许多时日,是臣觉得既然他如此不知感恩,倒不如离开禁军,许良逃走,也有臣胆大包天纵容的成分,请陛下责罚!”
梁帝的脸色几乎没有停止变过,他齿缝中挤出字来:“你们……”
帝王的威信受到挑衅,最重要的是皇后还站在旁边。
“还是臣妾来说吧。”皇后这时正好搭腔,似乎也是看见了梁帝的视线,“半个月前张统领来找臣妾,说手下禁军许良家中出事,但一入禁军就是为皇家效命,终生不得有私家,许良却明知故犯,如今他的妻女在城外生死不知,许良一心想离开禁军,但正逢陛下的祭天大典,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所以张统领求到了臣妾面前。”
张统领这时只是咚咚磕头:“许良前两年被派出了皇城执行任务,违背了命令和当时一个渔女有了感情,之后那渔女也有了身孕,也算是整件事情的因果。那次任务,许良借故拖延了两个月,后来回来之后,臣也以为是他遇到了困难,并未深究。其实一切都是臣失察在先,皇后娘娘仁心仁义,被臣拖累。臣愿意和许良受任何责罚。””
禁军献身皇室,若被发现私自成家有了二心,那就是对皇家的不敬。
这样的重罪,负责统领禁军的张云钊当然难辞其咎,甚至可能比真正犯了事的许良还要严重,因为不管许良做了什么,他只是个梁帝眼睛里不入流的小人物,但张统领却不同,他是深受梁帝倚重的禁军统领,手上握着皇城的生死命脉,他居然敢对梁帝有不忠,那缺点就会被无限放大。
梁帝果然脸色森寒:“张云钊,朕把禁军交给你,你可真是好,都有胆子瞒着朕阳奉阴违了。”
事情已经大白,但还不如刚才混沌的时候,但梁帝忽然把矛头就对准了张云钊,而暂时忽视了旁边的皇后。
薛幡冷眼看着这一切,现在的发展和他得到的命令完全不一样,但看起来只要梁帝对禁军发难,目的就算达到了。
唯一的意外就是皇后。
那许良转头看了张统领一眼,脸上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属下不愿连累娘娘、统领,属下自己的事,自己承担。”
就这个时候张统领脸色一变:“许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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