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到底信里是什么?
人最怕被心魔啃噬,尤其是这天早晨,信封甚至不是夙夜亲自递给她,而是西苑的其中一个婢女转交,只丢下一句:“夙夜公子已经有事出门了。”
聂芊芊茫然许久,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她觉得自己多余。
他留下了她,却又任她自生自灭,完全不管,每日里那柔情万千琴音,却只是对另一个人,她聂芊芊只是个不入眼的微尘。
拿着信封僵硬地走着,却没有听到身后两个守院子的婢女交谈。
两个早已被分派到西苑的婢女冷眼旁观,说道:“这位芊芊姑娘未免也太勤快,夙夜公子都已经说了不用她处处跟着,她还不肯死心。”
另一个婢女说道:“她只说自己是小姐派给公子的贴身丫鬟,理应跟着伺候,可是我们都了解夙夜公子秉性,根本不喜欢丫鬟陪着,这聂芊芊又是为的哪般。”
“哪般?”那婢女有些嘲笑,“依我看刚来的时候以为是个好的,这会子,反倒像是个只会趋炎献媚的人。”
说起献媚,这聂芊芊表露的可太明显了点。单是她如痴如坠每天盯着夙夜的脸瞧,就能窥探一二。
另一婢女也不解:“小姐怎么派了这么个人来。”
……
走到两处院子最荒无人烟的地方,聂芊芊突然腿软,便倒在了一棵合抱粗的大树根下。她有些发抖,怅然地看着天边的滚云,她这辈子难道就要这样了吗?
她聂芊芊自幼生的比旁人貌美,自然心高气傲,若不是被家中拖累,或许她现在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过上了好日子。
没想到现在不仅卖身为奴,先后的两个主人都对她不假辞色,让她觉得自己在这偌大院子,游魂一般无根无凭。
手上那封信像是在嘲笑她,聂芊芊狠心一捏,便伸手将信拿了出来,拆开的时候她还在手抖,但到底还是展开了这张薄薄的纸片。
一瞬间,她脸色变得惨白不堪,手抖得厉害,纸都差点要被风吹走。
那所谓每日送去的信,薄薄的纸上,却是一个字也没有。
孔玲珑的话言犹在耳:“去告诉夙夜公子,他的意思我懂了。”
懂了……原来懂了,是这个意思。
聂芊芊犹如被人狠狠扇了巴掌,整张面孔苍白血色,一点生气都没有。
每天让她送着一封白纸过去,还有比这更明显的嫌弃意思吗?
看着聂芊芊失魂落魄把信送来,单看她的样子,孔玲珑就知道她还是看了。
原本很多时候若是装糊涂一些,还能过的轻松,可聂芊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总觉得孔玲珑收留了她,还能给她更多。
聂芊芊离开之后,夙夜挑起帘子,从后面走出来。
孔玲珑看也不看他:“你这般做,就不怕她心里怨你?”
夙夜淡淡地:“她既然想要做事,我便给她事做,若因此还要心存怨怼,就是她的问题了。”
可想而知聂芊芊陡然发现自己一心热乎送的信,实际只是夙夜用来打发她的白纸,她那颗本就敏感的心是如何受创。
孔玲珑看着他,神色带了几分深沉:“夙夜,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大概是孔玲珑心底最想问的,而最终问出来的话了。
夙夜面上的波纹如水面推开,他眉眼淡笑:“在玲珑心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孔玲珑目光忽然凉了下来,看了夙夜半晌:“你非要我说……你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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