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竟然认不得一块扇坠用的什么材质?
这可真是不一般的奇了,刘公子是何人啊,咸阳土皇帝一样的刘家嫡长子,更是几年前就随着刘老太爷入京,那见识自然见多识广,可他看着这一块扇坠,竟然不是说值钱或不值钱,而是说根本认不出来?
王大人惊喜的都有些难以置信了,他赶紧收敛了自己的神色,以免被人看出来,还故意殷殷地追问了刘邵一句:“刘公子真的没认出来?不是说笑吧?那这块坠子价值多少,也没法估量了?”
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只要这坠子真的没有人知道价值多少,那这伙贼人说是为了它争执,那就有了绝对理由,他大可以在卷宗上写,此扇坠价值连城,无法估价,所以贼人为了分赃,闹得以命相搏,这样才说得过去。
刘邵扫了一眼王大人,那眼神说什么也说不上善意,他目视着王大人,如他所愿重复了一遍:“这扇坠用的不是任何在下已知的材料,所以在下估不出价格。”
衙门口围观的百姓都清清楚楚听到了这句话,都抬起了满含讶异的眼眸,重新看向了旁边站立的夙夜,只是这次的眼光就大不一样了,难道这位依附在孔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夙夜公子,真的身上一块扇坠,就能值得五十万两银子?
可是夙夜只淡淡含笑,露出对于刘邵的言词似乎吃惊的神色来:“这可如何是好,若刘公子估不出价格,那在下这块坠子,岂不是无法在王大人这里得到证实吗?”
他还先担心起来了,最先说自己的扇坠值五十万两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半点迟疑吗?
王大人也故意为难的样子,实际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机,先前夙夜那一番看似荒唐的说词,好像都有了应对。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尤其这些黑道上的贼寇,为了钱财出人命的根本不是什么奇事。
王大人嘟囔着:“是啊,这让本县怎么断案呢,唯一的物证扇坠,没有任何的人可以证明其价值……”
“夙夜公子,”一道淡淡让人听着悦耳的女声,始终安静地当个看客的孔玲珑,这时一双清眸,和夙夜缓缓相对,“你的扇坠可以让我看看吗。”
夙夜神情微动,连声音都低了几分,“小姐要看,自然可以。”
孔玲珑伸出了手,纤白皓腕像是一截白藕,带着淡淡清气,好像给这个有些血腥的公堂都带来一丝活气。
夙夜垂了垂眼眸,慢慢将那扇坠握在手里,轻轻走了几步,亲自郑重递到了孔玲珑手里。
孔玲珑捏住了扇坠,便凑到了眼前。
玉儿也好奇地看了看,不可否认当刘邵说不认得这块扇坠材质的时候,她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这世上竟然还有旁人认不出来的玉质?
那会是什么?
孔玲珑正坐在阳光照到的地方,这县衙的衙役倒是体贴,看到孔玲珑一个美貌少女,来到这尸横遍野的地方,下意识就把椅子摆了个好地方。有阳光照着,总是阴气不会那么重。
孔玲珑对着阳光看了一会,便默默把那扇坠拿在手里,垂眸不做声。
王大人都有些等急了,要不是念在孔玲珑的身份,他必然要出声催促。看来孔玲珑也是认不出来,这才好,最好谁都断不出这扇坠的价值,他就可以在结案陈词上随便写。
夙夜的目光却有些复杂地一直看着孔玲珑,他总觉得孔玲珑不抬头,似乎也是不想看到他。
刘邵则是衣袖里捏紧手心,外表佯作平静地看着孔玲珑。若他认不出的东西被孔玲珑认出来,显然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
孔玲珑终于抬起头,淡淡把扇坠还给了夙夜,王大人借机问道:“孔小姐瞧出来了吗?”
孔玲珑拨弄了一下手环,那也是一块质地温润的白玉做成的,只是此时她的动作有些意有所指:“此扇坠用的材料既非玉也非石,而是一种介乎玉石之间的物质,极为罕见。我孔家祖上曾经收到过这样一件材料制成的酒觞,是从极北阴寒之地一个窑洞中取得,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第二个一样的。想来是因为材料稀有,所以此物就算拿到外间售卖,应该也是有价无市。”
这番话让堂上堂下,都陷入了震惊。包括王大人都盯着孔玲珑没回过神,可是孔玲珑此时抬起头,神情中依然没有半丝玩笑。
而且她是孔玲珑啊,孔家嫡系这一支当家女主人,经营淮北两岸商道,燕云十六州所有孔字商号的头一号交椅,从她孔玲珑口中说出来的,会是玩笑吗?
既非玉,也非石,这孔玲珑说的是有价无市,也就是说,这扇坠的价格根本不是恒定的,很可能随着不确定的因素而标高到意想不到的价格。
做过生意买过东西的人,都明白有价无市的份量有多重。
王大人艰难地咽下了唾沫,压抑住狂喜说道:“孔小姐,这扇坠真如你所说那样值钱吗?”
虽然信是信,但作为县太爷,总要替广大的百姓问一句的。
孔玲珑淡淡地:“我孔家库房中就藏着那只酒觞,需要的话,大人可以随时派人取来。”
这意思就是尽管查验,不怕虚假。
这句保证可是值钱了,连围观的百姓都沸腾起来,他们显然怎么也不相信,那夙夜公子口中说的五十万两,竟然真的就值得五十万两,毫无虚假,货真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