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出了孔家街巷便戴了帷帽,并非他如此自恋,而是此时他这张脸,俨然是麻烦的代名词了。
黑衣人的声音响在了耳边,虽然刻意隐藏了不悦,但那冷冰冰的态度谁还听不出:“少主干嘛非要去,一个小门的女子,也配约少主见面,直接让属下代劳不就行了。说不准那女子暗藏了什么祸心,要是埋了什么陷阱,属下一定要她好看。”
夙夜淡淡地:“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先去查看查看那个得月楼,要是有埋伏陷阱,你不是能事先通知我。”
黑衣人半晌没有说话,许久飞快道:“属下立刻去!”
身边终于安静了,夙夜淡淡摇摇头。
关于得月楼,似乎真的是一场虚惊,因为一直到了傍晚,派出去的孔宅武夫,也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
得月楼更是风平浪静,一整天客似云来,没有任何不妥的样子。
晚间收到武夫回来的消息的时候,武夫回报说,他们一直守到得月楼打烊了,才回来。
得月楼打烊?
孔玲珑忽然眉头一跳:“夙夜呢?他还没回来?”
武夫们也都认识孔家这位“贵客”,何况夙夜的样子想忘也是不容易的,当即两个武夫惊讶地问:“那位公子今日去了吗?小的们并未见到他。”
孔玲珑登时面色一沉:“你说什么?”
那两个武夫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又再三保证,自己一直守着得月楼,不管是去的时候还是打烊关门,都没有看见夙夜。
玉儿看到孔玲珑变色,也说道:“怎么可能呢,夙夜公子明明说要去得月楼。”
她还担心两个武夫眼神不好,没注意夙夜。
可是一个武夫为难道:“夙夜公子我们肯定不会看错的,况且今日是小姐让我们注意得意楼,我们自是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来,进楼的每个客人面孔,我们都仔细看过。”
这等于断了希望。孔玲珑吩咐武夫退下,带着玉儿进屋。
等到夜幕降临,外间伸手不见五指,夙夜还是没有回到孔家。
玉儿陪着孔玲珑一直到烛火燃尽,担忧道:“小姐?”
夙夜自从入住孔门,一直很有规矩,夜不归宿这种事,他是绝不会做的。
孔玲珑不再犹豫,立刻道:“让所有武夫都出门找人,顺便通知城中孔家的庄铺,今天有谁见到了夙夜公子。”
孔家铺面遍布咸阳城,说不准就有人看见了什么。
玉儿也知道情势紧急,马上出门去吩咐。一时间,孔府人人都热闹起来,找人的找人,通知庄铺的通知庄铺。
玉儿回到孔玲珑身边,不由轻声说道:“或许……夙夜公子临时有事也说不定。”
这个话玉儿自己都没有底气,这么长时间,她能看得出来,在轻重缓急上,夙夜公子是极有章法的人,即便有事,也不可能会对小姐不告而别。
孔玲珑对玉儿道:“今早晨那封信再拿来我看看。”
玉儿立刻找到信,递给孔玲珑。
孔玲珑展开信笺,放在鼻下嗅了嗅,有一丝淡香飘入,这是城中很时兴的落梅宣纸,因为制作工艺的时候添加了一种香料,散发梅花的味道,所以城中那些富户小姐,非常喜欢用这种纸。
富户小姐,孔玲珑敲击着桌面,还给她传信,但是传信的目的,现在看来是为了背后的夙夜。
同时和她,和夙夜,有牵扯,又是富户小姐,能用落梅宣纸,答案已经莹然在目。
孔玲珑一拍桌面,冷冷吩咐:“明天早晨如果还找不到……”
后面的话她咬牙吞了下去。
经过一夜的找寻,孔宅派出去的人都是败兴而归,那么多连夜叫起来的孔家商铺,也都没有一个人看见过。
能在咸阳这么多孔家耳目之下,把一个人彻底弄没,已经几近于天方夜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