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爷还将程锦画叫道身边,说道:“这些年祖父委屈你了。”
程锦画一脸惶恐地垂下头:“锦画知道祖父心中疼我,只不过远在京城鞭长莫及罢了。还记得当年娘亲逝世,将锦画托付给祖父,从此锦画心中祖父便是最亲的人,又怎会怪祖父呢?”
好一副慈孝的场面,这刘家的表小姐倒是会说话,比那个张狂的嫡女好太多。方才刘大夫人那样偏私,她都能忍得下去,还丝毫不怪罪对自己疏于照顾的刘老太爷。
再看这位表小姐眉目如画,竟是长得都比那刘家嫡女好看许多……
刘大夫人只气的心肝碎裂,程锦画脸色谦恭地低着头,心里早就享受着被众人目光追随的感受,对,这本就是属于她的,她程家何尝比别人差,要不是娘亲早死,她程家小姐的身份,半点也不会让给刘良月这个刘家嫡女。
今日这万众瞩目,受人喜爱,才是她程锦画这些年应得的!
“锦画表妹受苦了。”一声柔和的话语传来,只见失踪多时的刘家嫡长公子再次地翩翩而来,虽然跟计划中有出入,那玉如意也没派上用场,但是好在一切都不影响大局。
任何人的关怀,也没有刘邵这一声对程锦画的作用大,程锦画忍不住看过去:“表哥!”
这就是她的表哥啊,她从踏入刘家门起,就一心肖想的人,程锦画顾影自怜,总觉得这世上能配上她的男子,唯有刘邵不能。
刘邵关切地走到她跟前:“事情我刚才听说了,怎么会发生这种误会呢?”
这刘家上下倒是会咬口,左一个误会又一个误会,这女儿家清白的事情,竟然都能是误会。简直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不是误会。
孔玲珑看向身旁夙夜:“你如何让程锦画这么配合的。”
程锦画刚才唱作俱佳,精彩的连最善于钻营的后宅高手都望尘莫及,同时逼退了刘氏母女和刘老太爷,简直把这宴席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秀场。
想起前段日子,在绸缎庄初遇的时候,那位程锦画,可跟眼下这位判若两人。
夙夜端着酒杯,淡淡一笑:“我既治好了她的腿,当然要她报我的恩情。”
这显然不是实话,那程锦画难道是乖巧的绵羊,让她报恩她就愿意报恩了?
孔玲珑盯着夙夜良久,慢慢移开视线。她承诺过不会多问,就不会多问,孔门当家说话从来算数。
夙夜见孔玲珑转过头,眸中则划过一丝暗沉。
玉儿不像孔玲珑这般多想,只知道夙夜公子不仅没被刘家害到,还反过来狠狠打击了刘家,心里十分为小姐开心。夙夜公子可真是小姐的有力臂助,她先前的想法实在太肤浅了。
这时刘邵不知又跟程锦画说了什么,程锦画脸颊微红,悄悄地低下了头。
没多久刘老太爷吩咐让人把程锦画带走,刘大夫人则是僵硬地坐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刘老太爷让人把酒杯斟满,忽然道:“给孔小姐面前换上一盏清茶。”
众人听这话都是一愣,却见刘老太爷一脸诚恳地再次举起了杯子:“玲珑侄女,方才真是让你见笑了。”
事态一转,语气也就转了,侄女的称呼也就自然回来了。
孔玲珑看着面前的清茶,淡淡笑了笑,其实茶跟酒她都不想喝,不过孔门家训,有外人在的时候,场面功夫一定不能输人。做生意的,门面最重要。
孔玲珑端起杯子,淡淡站起身,正要喝下去,就听刘老太爷又说了一句:“玲珑侄女,有一件事,趁着今日咸阳诸位都在场见证,老夫要向你说一声对不住。”
就知道这茶,比酒更不容易喝,孔玲珑也放下杯子,目光看着刘老太爷:“您实在言重了,况且您也没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
要说对不住,那可这辈子都偿还不完,岂是一句对不住,就能一了百了的。
孔玲珑心中有淡淡的讥嘲。
刘老太爷却端着杯子不放,目光中都闪过了不寻常的暗光,“玲珑侄女,我素来敬仰你祖父箜祠先生的为人,所以一直竭力攀交,当年在孔府中,第一次见到长大成人的你,满身都是箜祠先生的风骨,我便没有忍住,厚颜向箜祠先生请了你和邵儿的婚事,我觉得邵儿能得你为妻,是此生也难求的福气。”
这番话音落,宾客们个个傻瞪着眼,这又是哪一出?刘老太爷干嘛在此时提起这个事情?
孔玲珑的眸子都似乎眯了起来,刘老太爷,这是想破釜沉舟?
刘老太爷忽然厉眼一扫刘邵,说道:“还不快向玲珑赔罪!若非你这些年心猿意马,临近成亲之日还不肯从京城归来,如何会引起这些误解和闲言碎语?!”
刘邵被刘老太爷一声断喝,立时捧起了杯子,遥遥对着孔玲珑一鞠躬:“玲珑妹妹,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