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是孔门嫡系剩下的孤女,也实在不能小觑。
孔耀光眼里有痛恨和疯狂,整整九船的运盐船,便是将近九万两白银,就这么重新交到了孔玲珑的手上,他却还不得不忍气吞声,被个丫头摆布。
孔耀光的袖口慢慢捏紧:“孔维,你不用担心,这还没完,远远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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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孔耀光怎么想,运盐船失而复得,孔玲珑作为当家人,主动捐献了一千两黄金给两地县衙,还让人打了一副牌匾,狠狠夸奖了两位县太爷一通。
两位县太爷既赚了钱,又有了面,对这位新任孔门当家都是发自心里的熨帖。
于是,派兵常年驻扎在水道的事,也顺理成章的定下了,咸阳的王大人,还有心眼,做了个顺水人情,在本县贴告示宣布水道的事情,还在旁边特意表明,是孔家心怀仁善,一力促成了此事。
虽然没有点孔玲珑的名字,但是孔家的事,还不就是孔玲珑这个当家决定吗?
所以,孔玲珑孔小姐的贤明与德名,在咸阳是越传越烈。
刘良月几乎气的咬断了银牙,又跑到刘大夫人面前狠狠哭了一通,凭什么,凭什么她孔玲珑做什么事都能被传颂,什么生的貌美,聪慧果断,还有那样一个小白脸愿意跟着她……
刘良月哭的更狠了,刘大夫人劝不住,干脆狠狠地骂:“你便是这点出息!堂堂一个贵门小姐,去跟一个低三下四的商户女比较,她孔玲珑就是被人说的再好,也改变不了她那低贱的出身!日后正经的高门花宴,她都没那个资格登堂入室!你呢,你白得了一个好出身,外头多少见不得台面的女人羡慕你,你偏偏还如此不知足!”
高门花宴,便是嫁不了高门,去不了高层次的宴会。
被刘大夫人骂了一通,仿佛是把刘良月给骂醒了。她惺忪着泪眼,看着刘大夫人,知道刘大夫人说的有道理,孔玲珑这辈子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可是,刘良月心里就是有个疙瘩抚不平。
刘良月想到,孔玲珑不是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出身,可是她主动放弃了,孔玲珑,她宁愿做个商门女,也不愿意嫁进刘家,嫁给她那个人人称颂的哥哥!
刘良月忽然拧紧了手帕,等刘邵回来她要告诉他,一个商户女,是怎样瞧不上他!那心高气傲的哥哥,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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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宅内。夙夜提了一壶酒过来,看着庭院中的孔玲珑,“你似乎不需要恭喜。”
孔玲珑放下手中的账册:“十船盐找回了九船,损失的还是损失了。”刘阿四那一船盐不能也不可能再要回来,加上这一次上下打点花的钱,算是一次亏本的买卖。
夙夜在她对面坐了:“邺城那边抓到的水窛,你打算怎么处理?”
孔玲珑眸光淡淡:“我已经传话给李大人,让他找个由头把人放了。”
夙夜笑了笑,盯着她的脸:“做人留一线,你处理的很对。”
那群水窛说到底不是良善之辈,既然运盐船已经找回了大半,就不值当为了仅仅剩下的一船和他们交恶,撕破脸容易,但是这些混黑道的,哪天找你一个麻烦,是防不胜防。
还有一点担心,夙夜没有说出口,孔玲珑到底还是女眷,比起男人来,更该担心自身安危。
“有一件事我没问你。”孔玲珑目光轻轻瞥向了夙夜,“你那日去了酒楼?”
夙夜愣了愣,旋即眸中含笑:“你都知道了?”
孔玲珑看着他:“你何必大庭广众的做那些言语,叫人误会你是个入赘的脸上很有光么。”
夙夜嘴角的笑意渐深:“他们要误会我有何办法,若要一个一个去解释,我岂非永远也解释不完?”
这人说话总是避重就轻,他自然不用一个一个去解释,但也实在没必要……故意引导旁人误会。
孔玲珑看着对面完美不破的笑脸,收回了目光,“左右这是你的事,你想怎么处理,都随你。”
她手上压有整个孔家,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即便有,她和夙夜的关系也不适合做这种深入的了解。
孔玲珑起身离开了凉亭,没有看见身后夙夜一直注视她的目光。
两个都是聪明人,知道如何保持安全距离,可有时候聪明,也控制不了本心。
一只鸽子落到夙夜手边,他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从信鸽脚上取了信笺,展开看了看。
脸上浮现一抹阴凉之笑,接着把信笺浸入自己带来的酒壶之中,可惜了一壶好酒,就这样浑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