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维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拱手就道:“三哥赶紧快拿个注意吧,再拖下去,只是更加的麻烦!”
那群伙计现在人心浮动,最怕有人挨不住跑去县衙,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孔耀光这一夜也是辗转反侧根本没睡,一直在想着对策,可是对策要是容易想,也不会让他这么苦恼了。
他看着孔维:“实在不行先给刘阿四传信,让他把一船盐先放了,等这阵风头过去,我们再补给他。”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若是刘阿四同意,用一船盐把熊三从县衙换回来,也就暂时平息了这件事。
孔维心里焦虑:“这样做虽然看起来可以,不过谁也不知道官府什么时候把人撤走,今日还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少当家……打算和两地官府协商,为了水道上过往行商的安全,恳请两县派兵,长久驻扎在岸地,以保证百姓安全。”
“什么?!”孔耀光睚眦欲裂,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可是孔维更是一脸苦楚,显然比他更不愿意相信。
孔维又说道:“况且三哥,因为官府的介入,刘阿四已经对我们很不信任,我们即便给他传话,他是否愿意照做也很难说,毕竟他手上只有一船货,放了之后,能不能赚回来并不把稳,以他那江湖气心性,唯恐担心自己血本无归,也未必愿意听我们的!”
这倒实在是真的,孔耀光跟刘阿四也是打了交道那么多年,知道这些贼寇没有什么情义可讲,你让他放弃到手的利益,那根本就如登天还难。
可是孔耀光除此之外又哪里还能有什么好办法,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凿穿砸烂。
孔维目光忧虑,说道:“三哥,实在不行的话,要不……”
下面的话孔维实在没胆子说,但他明白走到这个地步,孔耀光心里该想到这一层了。
孔耀光目光像是能吃人:“你想让我们就此放弃手里的九条盐船?让这次的筹谋彻底白费?!”
孔维颤了一下,他也不想走这一步,可是如果现在还死死扣着手里的船只,说不准到时候,就是血本无归,还是轻的,也许能把自己都给搭进去。
孔维说道:“三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这次让官府把我们扯出来,那才是得不偿失。”
孰轻孰重孔耀光该能分辨,不要为了区区九船盐,把日后几十年的好日子都做没了。
孔耀光的神色极为阴郁,让孔维有心要多劝,也只能罢休。但是孔耀光自己经营生意这么多年,有时候弃卒保车,丢车保帅的做法应该知道。
孔耀光阴冷说道:“我还是不相信孔玲珑那么一个黄毛丫头,能想出这样滴水不漏的计策来,她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人指点。”
从前他会想到孔老爷子,可是孔老爷子仙逝了,现在孔玲珑身边,还有谁?
孔维心里动了动,慢慢和孔耀光对视:“总不会是那前段时日,闹得热闹的那个所谓‘入赘’的男子?”
两人想着这个,也是走投无路的一番苦思,孔耀光眼前一闪,接着眉头紧紧皱起来。他想起在孔宅院中看到的那个身影,拳头攥的吱吱响,那个、男人?
夙夜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孔耀光等人当做了背后出谋划策的那个人,只能说孔耀光担着一个三叔的名号,却根本不了解自己的侄女,孔玲珑走到今日,哪还需要什么人在背后点拨,自己的筹谋和手段,就足以应对孔家商铺的所有麻烦。
这纯粹是孔耀光,不愿意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未及笈的少女,心里产生的不平。
咸阳县太爷王大人给孔玲珑送来了书函,孔玲珑立刻拆开看了看,信函中,王大人表示维护水道和平乃是责无旁贷,愿意常年派兵,驻守水道两旁。
玉儿笑道:“大小姐愿意自己出资,负责每年派兵驻守的花销,这要传出去,又是小姐造福百姓的一件事了。”
孔玲珑折叠起了信函,原本这事便是功德一件,之前两县推诿,是怕惹麻烦。但是这种给自己的业绩上增添光彩的事,两位县太爷怎么会不愿意做。
况且钱财由孔家出,好名声由两位县令担,这种只赚不赔的好事,不管是邺城李大人,还是等着九年任期,盼着业绩升迁的王大人,都不会往外推。
果然王大人就先来信表明了决心。
经过上一世,孔玲珑早已知道,想要做好生意,和官府打交道,一定不能偷懒。世人看清商人,重视士族,便是因为商人有钱无权,只有被权力庇佑,才能商途坦荡。
要是早些知道这个道理,她前世也不会被刘家作弄的那么惨。
等到两家县令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这件运盐船的事,就能彻底画上个句号了。孔玲珑眸光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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