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大长老自屋外推门进来的时候,意外的只见到纪识秋独自坐在桌前,低头似乎正专心写着什么。
大长老停下脚步,静看着纪识秋的动作。
只是纪识秋早注意到了大长老的到来,很快便停下了笔头,起身颇觉好笑地道:“怎么你们都喜欢站在门外?”
“教主既然在忙,自不能耽误教主正事。”大长老走进屋中,视线向屋中随处落去,口中淡淡道:“原来教主已经能够起身了,看来恢复得很快。”
“不过是准备了几封书信,此番我走之后若有事发生,大长老可循信中所说行事。”纪识秋这般说着,已将方才写好的东西叠入信中,递到了大长老的面前,只是见大长老动作,不禁又笑问道:“大长老在找什么?”
“找教主夫人。”大长老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语气竟有几分不可置信,“夫人当真不在屋中?”
这段时间纪识秋与林芜两人几乎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就连林芜出去端个药都能一步三回头,几乎整个苍玄教的人都将这番情形看在眼里,要说今日在纪识秋的身边没看见林芜,大长老还真有些不习惯。
纪识秋丝毫没有觉得他们如此有什么不妥,只是听大长老问起,这才解释道:“小芜今日有事,不在这里。”
大长老若有所思,纪识秋却没有给她思考下去的机会,当即又道:“今日要大长老前来,除了这这几封书信,还有事想要询问一番。”
听纪识秋这般说起,大长老这才终于抬手接过纪识秋手中书信,继而问道:“教主所为何事?”
纪识秋身体毕竟未曾大好,他站了一会儿便又坐下,随之将欲询问之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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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纪识秋说林芜今日有事,的确是实话。
林芜在纪识秋屋外不远处找到了正坐在房檐上喝酒的魏疾。
魏疾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侠,但却有个跟江湖大道一般的习惯,那就是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往房顶上跑。林芜跟随他习剑多年,早已经摸清了他的习惯,找人的时候找不到,只要抬头往房顶上找,总能在某处房顶看到那个在喝酒的身影。
林芜纵身上了房顶,来到魏疾身旁,轻轻挪走了他身旁的酒坛子,自己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魏疾瞧着林芜的动作,忍不住轻轻蹙眉,然后往她身后探头望了过去,像是在找纪识秋的身影:“那小子伤就好了?都能出门了?”
林芜哭笑不得:“就我一个人,识秋还在屋中休息。”
这两个人没黏在一起简直是稀罕事,魏疾忍了良久,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那家伙真是魔教教主?”
这么多天过去,魏疾早已经知晓了纪识秋真正的身份,该惊讶的都惊讶过了,该怀疑的也怀疑过了,但到了这时,魏疾仍是忍不住向林芜求证道:“你真喜欢那小子?”
“嗯。”林芜应得毫不犹豫,“我们已经成亲了。”
魏疾也非是古板不化之人,见林芜神态,便也知道这事情不是他几句话能够左右的了,他索性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事我管不了,将来你自己跟你爹说去。”
林芜倒也并不担心此事,将来的事情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林芜眼下来寻魏疾,是为了另一件事。她见魏疾伸手便要拎起身旁酒坛,连忙抬手阻止了对方的动作,魏疾有些不耐的看了过来,林芜轻咳一声,这才开始问正事道:“师父这次来苍玄教,要找的人……是否就是大长老?”
这问换来了魏疾神色微变,其实这也不是一个秘密,这些天来他总围着大长老转,谁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定有关系,但魏疾却没想到林芜会主动问出来。
他长叹一声,顿时连喝酒的心思也没了,只将身子往后一倒,躺在了苍玄教房顶的青瓦上,他的声音拖得很长,似有疲惫,更多的却是怀念,“是啊,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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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见过魏疾前辈,是吗?”房间之内,纪识秋与大长老的问话也在继续。
大长老微有些惊讶,她平日里总板着一张脸,如今这番神色,看来竟生动了许多,纪识秋不禁莞尔,不待大长老再问,便当先说了出来:“虽然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不过如今想来,那时候我所见的人,的确就是魏疾前辈,对么?”
这话换来了大长老暂时的沉默,纪识秋倒也不急,他目光若有似无落向窗外,悄然无息的看见了外面房檐上的两道身影,轻抿着唇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大长老没有注意到纪识秋的动静,她似是理了一遍回忆,这才终于道:“不错,十多年前的事情,没想到你还记得。”
纪识秋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并未诧异,却觉有几分感慨。
那时候他不过五岁。
他那个没用的老头子,苍玄教的老教主,带着他四处流浪,却总无法逃过教内的追杀,那次是最危险的一次,那天大雨倾盆,他身受重伤,老头子独自对敌,托大长老带他离开。大长老背着他四处躲藏,最后逃到了一处山腰破庙之中。
大长老伤得很重,他自己也病得厉害,在那处庙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纪识秋其实也不甚记得了,他只知道那时候他昏沉睡去,待醒来之后,破庙中已经满是战斗过的痕迹。许多人倒在地上,鲜血染了大片的地面,大长老已经昏迷了过去,被人裹在宽大的衣袍里,而他们面前生着火堆,有一个人正在焦头烂额的烤着湿透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