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巷顾名思义,这里离皇宫近,周围宅子里住的,都非富即贵。
徐侯爷也被皇上赏了贵人巷的宅子,搬进来时大宴宾客三天三夜,徐府门前马车排起了长龙,从巷子里堵到了大街上去,比乡下过年唱大戏时还要热闹。
可那些都远远比不上今朝,府门前被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甚至围墙上,树上都爬满了人,府衙的捕快也全部出动,来到了侯爷府前,生怕有人趁机作乱。
他们并不敢上前阻拦制止,府尹也装死,反正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得进宫去向皇上禀告,让他去拿主意。
徐府大门,倒立在地已被砸得稀巴烂,阿愚阿垄,用板车拉了一车活鸡,用匕首割开脖子,抓着鸡翅膀与鸡头,无比认真将鸡血从大门口起,一点点直洒到了前厅正屋。
徐侯爷被皇上封为长恩候,门檐上金光闪闪的长恩候匾额,被劈成了两半,新换上去的,是白底黑字的匾额,远看上去像是挂了一幅灵牌。
匾额上面写着狗屎堆三个遒劲大字,臭味仿佛透过笔锋扑面而来,令人捂鼻的同时,又让人捧腹大笑。
“哎哟这不是国舅爷吗?这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咦,那不是国师大人吗,上次在药铺门口见过,长得真是比花还要好看。”
“对啊,上次徐家小娘子还自荐枕席想要做妾,被国师嫌弃了,这次莫非是又要上赶着去,惹恼了国师?”
“侯爷家的女儿去做妾?哎哟这真是千古奇谭,这徐家小娘子得有多丑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大门已破,挡不住外面看热闹人的窥探,各种议论声传进徐侯爷的耳朵,他眼冒金星,已经喊得喉咙嘶哑,不是身后随从扶着,早已站立不稳晕了过去。
全府所有的下人们,都围在他身后,有人在伤心抹泪,有人面色愤恨,有人害怕缩成一团,有人不时偷笑幸灾乐祸。
徐家的儿子们,稀稀拉拉各据一方,试图将自己隐匿起来,却因太过粗壮,身上都裹着鲜艳的绫罗绸缎,不管怎么藏还是很显眼。
在他们身前,裴临川拄着大刀,面无表情站得笔直,像是孤军奋战的英雄,一人面对着徐府上下众人,却不见丝毫的慌张。
阿愚阿垄撒完鸡血,将鸡随手一扔,未断气的鸡四处扑腾,鸡血鸡毛乱飞,混着看热闹人的指指点点,皇上千军万马打进京城时,也没有这般的喧嚣气势。
府尹在皇上处领了旨意,王相与太子也得到消息,慌慌张张赶来时,裴临川正准备离开,与他们狭路相逢,被堵在了门口。
太子见到满府满地的血迹混乱,脑子里嗡嗡作响,血气上涌,手指着裴临川,嘴唇抖动半天,哆嗦了半天才吐出了一个字:“你。。。你。。。”
王相也火冒三丈,裴临川就算是国师,也太过嚣张无礼,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不是在打徐侯爷的脸,这是在当场打太子的脸!
他黑着一张脸,吩咐随从小厮将大门围住,随着太子来的禁卫班值,去驱逐看热闹的闲人。
“滚开,再不走冒犯了太子相爷,等于冒犯天颜!”
禁卫班值大声吆喝,粗鲁推搡着人群,拿起手上的刀鞘,劈头盖脸砸向跑得慢的人,尖叫声哭喊声四起,有那胆大的,愤怒吼道:“禁卫班值杀人啦,太子相爷杀人啦!”
“天子出行也没这般阵仗,我们究竟犯了什么律法?”
跑动的人群渐渐停下来,群情激奋眼见就要朝禁卫班值扑过来,混乱不堪。
王相心一凉,气急败坏的大吼道:“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谁让你们朝他们动手的?”
禁卫班值头领见状,忙收回刀鞘高呼一声,“大家都退回来。”
呼啦啦一下,禁卫班值退后一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人群又慢慢围了上来。
王相只觉得喉咙发甜,他无力回转身,看吧看吧,反正都被他们看了去,拦也拦不住了。
裴临川根本看都未看太子与王相,他站在这里,是因为被门口的混乱挡住了去路,这时见门外平息了下来,又抬腿向外走去。
王相怒极攻心,厉声道:“国师,你无缘无故闯入徐侯爷府邸打砸,无视规矩礼法,既然京城这么多父老乡亲都看着,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让他们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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