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老神仙那样的老狐狸,也常常将她叫去跟前说话,这在孙辈中可是独一份。
两人到了裴临川的天机院门前,阿垄蹲在院门边,一手捧着个斗大的碗呼噜噜喝粥,一手捏着几个虾仁香菇蒸饺往嘴里送。
旁边摆着的食盒里,已摞着几个空碗碟。见到她后,嗖一下站起来,一溜烟绕过影壁不见了。
这三个傻蛋,一个比一个能吃,孟夷光只觉得心里的火气又一点点升了起来。
她冷着脸走进去,阿愚也似阿垄一般,蹲在一旁用早饭,庭院中,裴临川身着短了一截的劲装短打,白脸涨得通红,满头大汗在蹲马步。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阿愚吞下口中的馒头,走过来指着角落里燃着的香说道:“还有小半柱香的功夫,夫人你且等等。”
孟夷光双眼微眯,绕着裴临川转了一圈,他左右晃了晃,腿不住颤抖,想是已经坚持不住了。
不过只瞬息间,他双腿一软往前扑去,阿愚像离弦之箭冲上来,粥碗馒头仍旧牢牢抓在手里,用背顶住了他。
裴临川撑着阿愚的背,喘息了一会才慢慢站直身子,却将头扭向一旁,梗着脖子不去看她。
孟夷光那个气,他还有脸先给她脸色看!她想到他那狗脾气,强压下怒火,好言好语跟他细细解释。
“陆洵是二婶的外甥,是极亲近的亲戚,你对他的见礼不能视而不见,得客气些。他没惹到你,你指使阿愚去算计他,害他跌跤做甚?
他医术高明,诊脉过后见我有些上火,将自己挖的婆婆丁送给我吃,正好春日野菜新鲜,又对症。你从厨房里把婆婆丁拿走了,吓得厨娘以为遭了贼。”
裴临川回过头,板着一张脸,昂首看着天空,仍然不看她,冷冷的说道:“我很生气。”
孟夷光错牙,“你生的哪门子气?他哪里惹到了你?”
“幼时先生教我,要是有野狗前来抢食,就将野狗打回去。”
裴临川终于肯低下头,瞄了她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他想跟我抢雪团子,我就打他。”
孟夷光脸更黑了,她是他与野狗嘴里抢夺的食么!什么叫他的雪团子?
“我的功夫不好,先让阿愚替我去打,等我练好了功夫,我会亲手打他。”
他抬了抬手脚,“这是阿愚的衣衫,他矮我高,短了,需要做新衫。”
“裴临川!”听他拟定了计划,接下来还有后续动作不说,还厚着脸皮提要求,孟夷□□得七窍生烟,怒喝道:“他是自家亲戚是大夫,不是与你抢食的野狗!”
“我与野狗抢过食,能分辨出他是野狗。”裴临川气鼓鼓的,突然抓起她的手臂,手指按在她的脉搏上。
她怒瞪着他用力抽手,想不到他看起来羸弱,力气却不小,用尽全力都没有挣脱。
“我也会号脉。”裴临川放开了她,又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翻,嘴角下撇,“你白白胖胖中气十足,用眼看已足矣。”
血轰一下涌上孟夷光的脑门,白白胖胖,她只是婴儿肥未退,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怒极抬起脚踢过去,裴临川往旁边一闪躲开了,他紧紧抿着嘴唇,双目亦闪动着火光,死死盯着她。
“我还未用饭,肚子饿会更生气。”
孟夷光拔高声音,怒道:“你还想用饭,从现在起,厨房的饭食没你的份!”
裴临川冷哼一声,扭过头气冲冲回了屋子。
阿愚捧着空碗,眨巴着小眼睛问道:“我的那一份呢?”
“你也给我饿着!”孟夷光瞪着他,两个狗腿子吃得比谁都多,吃饱了尽帮着做坏事,“阿垄也一样!”
阿愚的脸一下垮下来,如丧考妣。孟夷光斜了一眼蹲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的阿垄,怒气冲冲来,怒气冲冲离开了院子。
郑嬷嬷愁肠百结,国师性子执拗,孟夷光虽说性情温和,可她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两人这一闹,只怕谁都不会先服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