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四处绿意盎然,阡陌交错,春日煦暖,呼吸间皆是草木花香,如果没有裴临川的聒噪,一切恰都刚刚好。
“有一种朱砂入药,涂抹在脸上,红色永久不褪。”裴临川背着手,不住的转头看着孟夷光,眼神满含期待,见她毫无反应,又补充道:“我会配制。”
谁要永远在脸颊上顶着两坨红色?孟夷光扭开头,加快了脚步。
裴临川长腿一迈就跟了上去,微微弯下腰侧头去看她,再次强调:“我会配制。”
孟夷光深吸气,猛地一转身,裴临川唬得像是受惊的小鹿往后一跳,背在身后的手一抬,宽袖将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真是。。。。。,她又好气又好笑,无奈的说道:“我不打你。”
听到她这么说,裴临川才将手放下,竟微微松了口气。他认真的说道:“我以为你要打我。幼时我曾经被打过,很痛。”
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不相信,捞起袖子将胳膊伸在她眼皮下,“这些伤疤都是。”
白皙的肌肤上斑痕交错,这么多年还是如此清晰,当年幼小的他该受了多少虐待?孟夷光的心里一酸,温声道:“都过去了。”
裴临川收回手,将袖子放下来,仔细的抚平皱褶,慢悠悠的说道:“我长大了,你打不过我。”
孟夷光:“。。。。。。”
“你打我我也不会还手,你是我媳妇,我得护着你,小十跟我说过,孟家男人都得让着媳妇。”裴临川将她看了又看,垂下眼眸不由自主舔了舔唇,“他不说我亦知道。”
孟夷光像是条干涸的鱼,蹦到一个浅水坑里,坑里有只叫裴临川的王八,认命吧。她无力的问道:“你跟来做什么?”
“我没踏过青。”裴临川四下张望,指着前面的来人说道:“你阿爹来了。”
孟夷光抬头看去,孟季年与孟十郎,大步朝着他们奔来,两人一样夸张伸着手臂,深情呼唤。
“小九。”
“九姐姐。”
孟夷光叫了声:“阿爹。”又摸了摸孟十郎头顶的小揪揪,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孟季年腰一摆,将裴临川顶到了一边,还狠狠斜了他一眼,转过头对着她又满脸笑容。
“你阿娘见你迟迟未到,担心你路上出了事,差我来迎一迎。当然呢,没有你阿娘吩咐,我也准备来。”
“撒谎,阿爹说老神仙是丞相,就是像螃蟹那样横着走,也无人敢惹,女人就是想太多。”
孟十郎一矮身,灵活闪到裴临川身后,躲过了孟季年要揍他的手,嘻嘻一笑,“阿爹在挖沟,说要弄一处曲水流觞,好与友人一同饮酒作乐。”
孟夷光看着孟季年的衣衫下摆,上面沾满了泥土,她移开目光,阿爹只怕又要被阿娘揍了。
他鄙夷的看着孟十郎,说道:“你小子那一手大字写得比狗屎还要臭,哪里懂我这等书法圣人的雅事。”
裴临川神情罕见的柔和,牵着孟十郎的小手跟在孟夷光父女身后,插嘴说道:“来时路上是出了事,徐家马车挡住了路,不肯相让。”
孟季年霎时一蹦老高,眉毛胡子一起乱飞,如见了鬼一样,失声道:“小九,你难道没有告诉对方,你祖父是丞相?”
在老神仙入了相堂后,孟季年给孟夷光送了一辆马车过来,车壁四周,每面上都挂着斗大的字:“孟丞相府”。
她虽然很想要,但总觉得太过羞耻,终是忍痛退了回去。
“都怪你阿娘,那些马车上的字多好多明显,她硬是不许我挂。唉。”孟季年颇为痛心,又扯着嗓子骂道:“徐家算什么东西,你祖父可是丞相,丞相!”
孟夷光抿嘴笑,自从老神仙当了丞相,孟季年走路都得挑着大路走,无他,小路太窄,他的螃蟹步施展不开。
“徐家女婿是皇上。”裴临川冷不丁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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