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傅尚书忍无可忍地下了“逐客令”后,谢迟也不好再在傅家多留,傅瑶则冲着自家父亲露出个撒娇卖乖的笑来,随后陪着谢迟一道出门,送他离开。
离了正院后,谢迟那一直虚攥着的手这才松开。
他舒了口气,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傅瑶,笑问道:“你之前在给家中的回信时,已经提了你我的事,对吗?”
今日的情形比预想中的要好上许多,谢迟原本还觉着奇怪,听了傅尚书最后那话后,再回想先前傅瑶给家中回信不准他看,也就不难猜到了。
“是啊,”傅瑶勾了勾唇,调侃道,“不然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进我家门?”
她写那信回来,一方面是想要爹娘提前有个准备,不至于到时候措手不及,另一方面,也是想要从中缓和打圆场,不要闹到彼此难堪的地步。
至于爹娘为着当年之事为难谢迟,她也不会拦着不准,丢给谢迟自己处理就是。
如今看来,谢迟处理得还算不错。
谢迟自然清楚傅瑶那封信的分量,动容道:“瑶瑶,多谢……”
“打住,这怎么还要道谢?”傅瑶没忍住笑了出来,又横了他一眼,“成亲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且我也只负责做这么一点,再多也没有了,剩下的事情就都是你的。”
“好,”谢迟温声道,“剩下的都交给我。”
两人边说边走,及至快到大门口,傅瑶站定了脚步:“父亲先前那话说得没错,你该入宫去了,代我像阿云问好,等过几日安置妥当了我再进宫去看她。”
当年傅瑶与谢迟成亲,谢朝云入宫前曾经给过她可以随意出入宫禁的令牌,后来哪怕是和离了,也始终并未收回,甚至还在傅瑶南下之前又给了道令牌,可谓是体贴至极。
虽说这几年少有往来,傅瑶始终念着她的好,也仍旧很喜欢她这个人。
谢迟含笑应了下来,离了傅府之后,便令向毅驱车往皇城去了。
在谢迟与徐凌宇起争执没多久,萧铎就得知了此事,一并将谢迟回京的消息告知了谢朝云。
“兄长必定是先陪瑶瑶回傅家,那关可不大好过,今日怕是未必能入宫来。”谢朝云话虽这么说着,但还是吩咐乳母去将小皇子给领来,又同萧铎感慨道,“一晃四年过去,明齐也快要三岁,总算是能见着自己的舅舅了。”
萧铎在她身侧坐下,神色温柔:“还有你腹中的这个……”
正说着,內侍急匆匆地来报,说是谢太傅求见。
“快请,”谢朝云坐直了身子,笑道,“看来傅家是没太为难兄长。也是,就瑶瑶那个性子,怕是也不忍心见他难办,必定是帮着说和了。”
萧铎不动声色地覆上她的手,半带抱怨道:“太傅一回来,你的心神就全都放在他们身上了。”
谢朝云愣了下,有些好笑道:“那可是我唯一的亲人,四年未曾再见。这也值得介意?”
“我难道不是你的亲人吗?”萧铎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道,“云姐。”
在旁人眼中,萧铎这个皇帝可以说是温和宽厚。
他不像先帝那样昏庸沉溺女色,也不像谢迟那样锋芒毕露,让人喘不过气来。大事上不缺决断,平素里温文尔雅,朝野上下风评一直很好。
饶是谢朝云清楚萧铎的本性,偶尔也会被那“纯良无害”的模样给蒙混。
早年初相识时,萧铎年纪很小,那时一口一个“云姐”叫得是真心诚意。可后来他登上帝位后,便很少再这样唤她,只有着恼的时候才会这般称呼。
再后来等到她入宫,两人成了夫妻,这称呼大都是出现在不怎么正经的时候。
见他如今又有些故态复萌,而殿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谢朝云也没空同他分辩,低声道:“少来。”
谢迟进门时,恰见着萧铎收回自己的手,而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
“不必多礼,”萧铎抢先拦了下,“一别经年,终于盼得太傅凯旋,阿云可是想念得很。”
谢朝云扯了扯嘴角,将方才的事暂时抛之脑后,上下打量着归来的谢迟。
宫女送上了新茶,及至坐定后,谢朝云这才开口调侃道:“难怪老话总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如此。”
早前谢迟递折子过来时,已经将北境那边的情况讲得清清楚楚,见面之后,萧铎便没问过半句正事,由着谢家兄妹二人叙旧聊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