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见着那手微微发颤。
傅瑶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难以抑制地发颤,先是被欣喜淹没,随后又泛起紧张来,就这么神情恍惚地进了正院,又进了卧房。
众人尚不知谢迟醒来,也没人敢来婚房凑热闹,倒是比前院要安静许多。
谢迟仍旧是倚在迎枕上,与方才没什么两样,谢朝云与侍女们扶着傅瑶进门后,他也只看了一眼,兴致阑珊,全然不像是新郎。
银朱等人见了他后却是险些吓傻了,强撑着才没失态,扶着傅瑶在床边坐了下来。
一旁的等候着的司仪嬷嬷小心翼翼地上前来,按着规矩,还有揭盖头、合卺酒、结发礼等,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谢迟开口道:“都出去吧。”
虽然已经有所收敛,但谢迟话音里仍旧带出些许不耐来,众人面面相觑,傅瑶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袖。
从知晓谢迟醒过来,傅瑶就已经开始紧张了。
她心中其实能理解谢迟的反应,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醒来之后就被强塞了个夫人,想来也是不会高兴的。
谢朝云与谢迟无声地对视了会儿,最后还是无奈让步,抬了抬手,带着众人都退了出去。银朱心中虽百般不愿,但也不敢在谢家造次,害怕惹得谢迟不悦带累了自己姑娘,只能也随之离开。
屋中总算是又安静下来,谢迟揉了揉太阳穴,神情稍缓,这才看向端坐在床尾的傅瑶。
虽隔着盖头什么看不清神情模样,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双手规规矩矩地置于膝上,头却微微垂着,显然是很紧张。
谢迟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声如何,也知道大多数人家都是避之不及。这么个娇弱的闺秀,骤然被一道圣旨指婚,要嫁给他这个生死未卜的病秧子冲喜,这几日怕是都在家中以泪洗面了。
思及此,谢迟勉强寻出些耐性来,上前去,掀开了那红盖头。
毕竟总不能让人在这里坐上一夜。
在掀盖头前,谢迟原以为自己会看到张愁云惨淡的脸,兴许眼圈都是红的那种。结果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杏眼,眼眸清澈,带着些显而易见的紧张,但却并没有半点惧怕。
傅瑶这还是头一回离谢迟这般近,她甚至能数清谢迟的眼睫,也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是就算在梦中,也未曾敢想的情形。
傅瑶怔怔地同谢迟对视着,心跳不自觉地快了许多,原本的那点紧张被心底沁出的甜取代,眼中的笑意愈浓,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她抬起手,轻轻地扯了扯谢迟的衣袖,软声唤道:“夫君。”
从今往后,谢迟就是她傅瑶的人了。
第12章
傅瑶这个“夫君”叫得无比顺遂,虽有些羞涩,但未曾有半点磕绊和犹豫。
说完之后,她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眉眼弯弯,在灯火的映衬之下,眸中似有星辰,极亮。
谢迟直接被这么一句给叫愣了,看着傅瑶这模样,心中更是涌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眼前这姑娘,着实不像是被圣旨压着来冲喜的。可饶是他这么个聪明人,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傅瑶有什么可高兴的?笑得跟个吃了糖的孩子似的。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这个模样,的确是比愁眉苦脸顺眼多了。
傅瑶见他沉默不语,咬了咬唇,试探着问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她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语气中带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谢迟被她看得莫名心软了些许,正欲说话,就听到傅瑶又继续问道:“那若不然,我叫你……谢郎?”
当年谢迟蟾宫折桂,是大周最年轻的状元郎,风头无两,琼林宴从长安街上打马而过时引得百姓围看,成了人人交口称赞的“谢郎”。
那时候,傅瑶时常会听人提起,便一直记在了心中。
向来八风不动的谢迟,神情中出现了一丝错愕,但随即就被掩饰过去,眉头微皱,有些不耐地开口道:“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