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我还是来了。”谢朝云自嘲地笑了声,“原来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是会对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抱有幻想。”
傅瑶揉了揉眼,小声道:“他还没醒吗?”
谢朝云叹了口气,偏过头来看着傅瑶那泛红的杏眼,若有所思道:“你今日为何而来?”
骤然被问起来意,傅瑶慌了一瞬,随即垂下眼睫,想要将自己哄银翘的话给原封不动地搬出来,可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谢朝云给打断了。
“原来你也是为他来的。”谢朝云笑了声。
傅瑶瞪圆了眼,甚至没想到反驳,而是下意识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傻姑娘,”谢朝云抬手将鬓边的碎发拂到耳后,“你的心思从来都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一看便知,难道没人告诉你吗?”
此时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傅瑶只好埋头看着地面的青石板,装傻充愣。
姜从宁同她是自小相识的手帕交,无话不说,所以就算知晓了她倾慕谢迟也无妨。可谢朝云就不一样了,她可是谢迟的亲妹妹。
如今看来,当初她在宫中同谢朝云闲聊的时候,人就已经看出她的心思了。
傅瑶窘迫极了,只恨不得能有条地缝,自己就地跳进去埋了,好躲过这尴尬的境地。
“不必觉着难为情。”谢朝云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沉郁数日的心上倒像是拂过一阵清风似的,温声道,“我很喜欢你,想来兄长也会喜欢的。若是他这次能熬过来,我便为你们说和……”
傅瑶的脸更红了,生怕谢朝云再说出些什么来,连忙道:“我对他并没什么非分之想,只盼着他能早点醒过来,平平安安的就好。”
谢朝云被她这个“非分之想”给逗乐了,露出这几日来唯一一个真心的笑。
傅瑶捂住了嘴,自觉多说多错,干脆就彻底闭了嘴。
“这几日来,盼着他能醒过来的人不计其数。就连先前盼着他死的人,都想让他醒过来,把如今这乱局料理了再死。”谢朝云话里满是讽刺之意,“可真心为着他这个人好的,怕是一只手就能数清了。”
这几日来听的、看的多了,傅瑶也理解了谢朝云这话的意思,暗自叹了口气。
谢朝云从未同旁人说过这些,可兴许是日积月累,这几日又耗尽了心力,一时触动,便多说了几句。但她并不是那种能彻底坦露心迹的人,最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多谢你今日陪我。”
傅瑶听她这么说,连忙道:“你先前在宫中可是帮过我的大忙,如今这也不算什么。”
“那就改日再叙了。”谢朝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傅瑶眼见着谢朝云当真不准备正殿去磕头上香,犹豫片刻后,还是快步追了上去:“谢姐姐,这是我先前在那边求的平安符,你……要不要?”
谢朝云停下脚步,看向她手中那小小的平安符。
傅瑶在她这目光中觉出些紧张来,正想着收回手,却见谢朝云抬手将那平安符给拿了过去,轻笑了声:“那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好了。”
将这平安符送出后,傅瑶莫名就像是解决了一桩心事似的,虽仍旧记挂着谢迟,但却不似先前那般焦躁。
及至回到府中,左右无事,傅瑶也不愿再出门,索性就将自己关在书房抄写佛经。
抄佛经是需得全神贯注的,若是走神错了一个字,这一整张都要重新来过。傅瑶自小跟在祖母身边,这些年没少抄佛经,如今做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第二日午后,傅瑶才抄了半张纸,便见着银翘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也不知她听了什么,吓得六神无主,进门时竟还绊了下,险些摔倒,看起来狼狈极了。
傅瑶手一抖,笔尖蕴着的墨迹滴下,晕开来。
她抬手将那纸给团了扔到一旁,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究竟什么事情,值得你着急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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