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衡:“……”
好在范扬记得他们是来干嘛的,忙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个大活人在这儿,你俩别光聊天干晾着人家行吗?”
九大人:“……”
“内书堂里只有你一个人?”闻衡总算想起了正事,很客气地问,“方便说话么?”
九大人眼下受制于人,对方又与他交过手,他很清楚闻衡的手段,也想看看这群人究竟在弄什么鬼,所以动作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配合。闻衡与范扬一人一边抓住他的肩膀,自屋顶一跃而下,顺着大开的窗户进入室内,薛青澜在后压阵,待确认屋中安全,便回手将窗户紧紧掩住。
范扬提了一把椅子来,闻衡解开九大人身上穴道,令他坐在椅子上,说道:“大人放心,我等无意伤人,只想请你做一件事。”
九大人被白绫勒了喉咙,声音沙哑地问:“什么事?”
闻衡客客气气地道:“我听说纯钧派镇派之宝纯钧剑藏在宫中,可否请大人为我取来一观?”
九大人莫名其妙:“你要纯钧剑,有本事自己去偷就是了,抓我做什么?”
闻衡道:“正是因为不知道纯钧剑在哪儿,所以才特意绕了点路,来劳动大人为我指明藏剑之处。”
“你疯了?”九大人被他惊得咳嗽了一声,“刑城侥幸逃脱一回,你还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皇宫是天子居所,内书堂更是机要重地,今夜其他内卫若在此,你们就是自投罗网,一个也别想活!”
“前日是侥幸,今日也侥幸。”闻衡不紧不慢地道,“谁知就是这么巧,另外几位大人今夜刚好都不在。”
九大人目光陡然转深,甚至潜藏着一丝极细微的忌惮:“这也是你一早就算好的?”
闻衡但笑不答,像是默认了他的猜想。
九大人沉思片刻,忽然问:“你既然已是昆仑步虚宫的传人,还要纯钧剑做什么?”
闻衡他问得一怔,反道:“纯钧剑与步虚宫有什么关系?”
九大人面上掠过讶然神色:“你不知道?”
闻衡下意识与薛青澜对望一眼,摇了摇头。九大人愈发匪夷所思:“你既然不知道纯钧剑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它的渊源来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地进宫来偷它?”
闻衡想了想,言简意赅地答道:“受人所托。”
九大人问:“谁?”
闻衡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道:“大人的问题未免太多,我是来拿纯钧剑的,它有什么用不重要,你只要告诉我剑在哪里就足够了。”
九大人冷笑道:“你不会当真以为我会帮你?擅闯宫禁、偷盗御物都是弥天大罪,更别说你我有旧怨在先,我干什么想不开要听你的指使?”
薛青澜抱臂在旁,看不下去,冷冷地道:“他好言好语地跟你商量,早答应了你就少受一份罪,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从刑城时就能看出来,九大人是个心狠手辣、性情乖张之徒,这种人吃软不吃硬,因此被薛青澜这么一激,他反而更加不买账:“早说了我不怕死,劝你少费口舌,也不必说什么敬酒罚酒,直接痛痛快快地给我一刀。想来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黄泉再会,结伴过奈何桥了。”
薛青澜手上转着从他那里缴来的匕首,少见的露出一点笑意:“我为什么要弄死你?人死了万事皆空,那有什么意思?还是叫你活着受折磨才好。”他将一点寒芒抵在九大人额心上,柔声道:“你吃的那粒药不但会化去内力,还可以压抑痛觉,我就算当场剁了你的手脚,你也照样清醒——放心,我医术很好,不会让你流血而死的。”
森森的冷光从额头向下,点过眼角,喉头,心口,最终落在他无力的腕脉间,冰凉锋利的薄刃一下一下来回刮擦着一小块皮肤,随时都可能一刀下去切断筋骨。
对于九大人这样自负自傲的人来说,折辱是件比死可怕一万倍的事情。
他置身于薛青澜的目光下,背后竟然有些发冷:“今夜是你们唯一的机会,错失时机,往后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纯钧剑。”
薛青澜却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道:“今夜拿不到纯钧剑也没什么要紧,你们大内高手不是有好几个吗?一个一个地问,总有识趣的人。但你这么不识趣,我就算不要纯钧剑,也得想办法把你带出去慢慢调教,痴了傻了,也就听话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我不希望你太快屈服,那样很没意思,越刚烈的人活的越久,你最好多坚持几天。”
范扬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猛扯闻衡袖子,让他赶紧上去拦一拦。闻衡却气定神闲地站在旁边看戏,挺新鲜地观赏薛青澜发疯。
他在论剑大会上看见的薛护法阴沉乖戾,虽然跟纯钧派动了手,但当着许多人的面,那股疯劲还是克制了不少,眼下的薛青澜却好似有了靠山和底气,肆无忌惮地揭掉了自己身上那一层无害的画皮,露出属于垂星宗护法的真正面目。
九大人终于碰上一个比自己还丧心病狂的疯子,跟闻衡范扬完全不同,杀人对薛青澜来说是一件比家常便饭还平常的事情,甚至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刺激感,他毫不介意把场面弄得更血腥、更残忍一些。
“虚张声势,”九大人咬着后槽牙,目光如电,射向他背后的两个人,“你不把纯钧剑看在眼里,和你一起来的人呢?”
薛青澜连头都没回,不用看任何人眼色,径自俯身凑近他,轻轻地道:“我有什么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