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并没有刻意回想过,但时隔八年多,依旧清楚记得每个细节,甚至她身上独有的气息。
夏昕再一次睡了个好觉,连梦都没做一个,更别提被什么魑魅魍魉打搅。可见许孟阳同学的辟邪效果真真无敌。
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放晴,晨光从古旧的雕花玻璃窗透进来。愣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翻过身,瞥向门外的沙发。
男人的脸正对着房门,此时的他阖着眼睛,安静地躺着,身体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着。显然还在沉睡当中。
夏昕默默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起身下床,悄无声息走出门口,来到沙发前,许孟阳仍旧没有动静。
她安静地凝望着他,不打算吵醒他。
他是很标志的长相,五官端正,轮廓分明,因为不苟言笑,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冷峻,但睡着时,五官和脸颊的线条要柔和不少,显出几分自然而然的温柔。
他原本就是一个温柔的人。
夏昕欣赏了片刻睡美男,见他还是没醒,估计这段时日一直在医院过夜,没怎么睡好,也不敢开门下楼,怕吵醒他,只轻手轻脚走到一旁的书架,去翻阅周齐光的书,打发一段清晨的静谧时光。
周齐光只是暂居这里,书架的书并不多,大都是些专业书,她兴趣不大,只随便拿出几本图册翻了翻。
翻完之后,放回去时,无意间发觉一枚插在书籍之间的相框,便好奇地抽出来。
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对模样很不错的的年轻男女。那年轻男人看着有几分熟悉,夏昕眯起眼睛,仔细一瞧,可不正是年轻的周老爷子。
“这是师父和师母。”许孟阳的声音冷不丁在安静的屋中响起。
夏昕转头:“你醒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许孟阳不知何时已经坐起,他揉了揉眉心,摇头笑道:“怎么起来了也不叫我?”
夏昕:“我看你睡得挺沉的,估计这段时间你一直没睡好,就想让你多睡会儿。”
许孟阳站起身,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惺忪,问她:“昨晚你睡得好吗?”
夏昕笑道:“特好,一觉睡到天亮。”她举起手中的相框,“你说这是周老师和师母?我还以为周老师没结过婚呢?”
许孟阳点头:“嗯,是没结婚。”
“嗯?”夏昕睁大眼睛,不解地看他。
许孟阳道:“那是他的未婚妻,师父刚毕业那个暑假,和师母一起去贵州考察古建筑,遇到塌方,师母不幸遇难。那时他们刚刚订婚,原本是打算从贵州回来就结婚,没想到去是两个人,回来却只剩他一个。”
夏昕怔住,良久才反应过来,感叹道:“原来周老师还有这样的经历。”
她又低头看了眼照片上笑得灿烂的年轻男女,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将相框放回原位,她到底忍不住问:“所以周老师因为这件事,再没想过娶妻?”
许孟阳道:“师父和师母是青梅竹马的同学,两个人很恩爱。”
夏昕道:“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当时还那么年轻,一年两年走不出来正常,总不能一直走不出来。”
许孟阳沉默片刻,淡声回:“可能有些人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吧。”
夏昕愕然。
一直到下楼洗漱吃早餐时,她脑子里还回荡着他这句话。
早餐是周齐光做的,荷包蛋和葱油饼,多年独居的男人,厨艺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夏昕盘子里的荷包蛋,还是一个双黄。
“周老师,你怎么把双黄蛋给我?”
周齐光道:“医生让我少吃胆固醇。”
夏昕故意说:“原来是因为双黄蛋胆固醇多才给我。”
周齐光:“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