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许孟阳。
确实帅气,比起当年那个清高朴素的少年,现在的他多了几分成熟的精英范。据她的观察,他的模样也是上镜好看的那一类,没准儿到时候播出去,真能在网上火一波。
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摁下去了,她可不想许孟阳被网络上的花痴们津津乐道。
想到这里,她又改口:“我就拍侧面和背影,不拍正面,主要是收个音。”
许孟阳倒是没意见,配合地点头:“行。”
夏昕举起相机对准他的侧面。
许孟阳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开口介绍:“清峪村建于明朝末年,村志上有记载,建立这个村落的人叫郑孝儒,是明末一个进士,十分有才学,但在官场上一直不得志,后来辞了官,游历四方时路过这里,觉得这山谷风景优美,环山聚气,抱阴负阳,风水极佳,便带着家眷在此落脚隐居,慢慢建成了一个村落。村子里人口最多的时候,有四百多人。不过因为交通不便的问题,这些年大部分人都已经搬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夏昕发觉他的声音原来这么动听,明明是很简单的东西,在他娓娓道来的讲述下,变得很吸引人。
许孟阳边走指着沿路古旧的宅子道:“因为城镇化的加速,我们国家现在的自然村以每天三百个的速度在消失。像清峪村这样保持完好的古村落非常珍贵稀少。村子里除了保存下来的青石板古道,还有十几座明清时代的民居,一座祠堂,一座碾坊和古戏台,这些都是文物古迹,也都是这次古村落修复要修复的古建筑。”
有他的指引,夏昕拍起来十分顺畅。
只有周齐光时不时朝两人看过来,颇为不满地哼两声,大概是觉得自己徒弟太不争气,为了人姑娘的拍摄效果好,平时多说几句话都跟要他命的人,竟然这么尽心尽力地讲解。
不知不觉走到村子中央,一栋非亭非楼的老房子出现在眼前。
许孟阳道:“这就是村子里的古戏台,有三百年的历史,已经荒废几十年,基本上是危房了。也是这次古村修复最重要的工程之一。”
这古戏台确实已经是危房,瓦背坍塌了一方,上面的瓦片稀稀拉拉,既不能挡风也不遮雨。原本红色的廊柱早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房梁更是几近垮塌,廊柱上屋檐下的彩绘在日经月累中,变得一片模糊。
但是依然看得出这座古戏台的工艺非常精巧。
戏台前几个老工匠正在抽烟聊天,看到来人,笑呵呵凑过来打招呼。
夏昕赶紧对他们就是一通拍摄。
许孟阳为她介绍:“这些师傅都是手艺千里挑一的传统工匠,这次古村修复的主力军。”
比起周齐光,这些淳朴的匠人就可爱多了,听说夏昕是来拍摄的,面对相机个个配合地打招呼,还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和手里的工具。
他们和周齐光师徒看起来很熟悉,想来不是第一次跟着他们干。周齐光也一改面对夏昕时的冷眼冷面,笑容可掬同人寒暄。
刚刚一路走来听到许孟阳的介绍,现在又看到老工匠和戏台,夏昕就知道这次拍摄非常有价值,自然不会计较周老对她冷淡的态度。
今天还不是正式开工,只是将工匠们召唤来,商量修复计划。说起来,周齐光是正儿八经的学院派教授,业内专业人士认可的专家,但在这些农村出来的工匠面前,完全没有架子,每个人的建议都会认真听取。
许孟阳跟他师父一脉相承,在老工匠面前也是恭敬谦虚的模样,不管这些人说得有没有用,他都会仔细聆听。
夏昕原本是在旁边拍着他们热闹商量的场景,但手上的镜头不知不觉就对上了他这个人群中唯一的年轻男人。
直到他忽然转头朝自己看过来,才蓦地回神,欲盖弥彰般挪动了两步。
许孟阳道:“我们还得讨论一会儿,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附近拍拍其他的风景。”
夏昕还没回话,就听周齐光厉声打断:“既然要拍,那就要拍得仔细完整,这点苦累都受不了,趁早别拍了。”
许孟阳轻咳一声,扶了扶额头。
夏昕义正言辞:“不累不累,周老你们讲的这些非常有意思。”
周齐光冷哼一声,继续拿着图纸和工匠们商讨。
这一个露天会议,一直到了快中午十二点才结束,夏昕也生生站了两个多小时。
周齐光收起图纸,大手一挥:“各位师傅,走,咱们去吃饭。”
许孟阳也起身,来到夏昕旁边,低声问:“饿了吗?”
夏昕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