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白又道:“这次罗天论道各大仙门皆会遣弟子前来,届时有不少漂亮仙子,师弟可有什么想法?”
扶岚和戚隐一齐乖巧摇头。扶岚摇头是因为这厮生了颗和尚心,在他眼里世人只有弟弟和不是弟弟的差别。而戚隐则是因为受的情殇太多,早已心如死灰,打定主意心怀苍生不入红尘。
“哎呀,别急着拒绝。”流白一副很懂的样子,“师哥先给你俩提个醒,届时若是要搭讪心仪的姑娘,千万打听好她的来历,钟鼓山的绝对别碰。”
“为什么?”戚隐问。
流白朝云知那儿抬了抬下巴,“都是因为大师兄,害咱们和钟鼓山结了仇。上次罗天论道,大师兄勾搭了他们钟鼓山的小师妹,领着人家御剑兜风,还在无方思过崖放孔明灯。就是灯放了偏了点儿,落下来的时候差点烧着学舍,为这事儿大师兄挨了戒堂一百根戒鞭。”
“戒鞭打的哪儿?”
“师哥的右手手掌心。”
戚隐扶额。
“那小姑娘不知道猫腻,感动死了,”流白说,“论道结束,咱们回山的时候,她追上来,死活要和咱们一块儿回凤还。我说凤还穷,山里清苦。她说,愿同大师兄啃一根鸭脖子。”
戚隐无语,现在的小情人儿真他娘的恶心。
“你猜咱大师兄怎么说?”流白一抹脸,端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大师兄说,你误会了,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的。”
流氓!好一个流氓!戚隐佩服得五体投地。
云知那个狗贼,剑术不知水平如何,反正坑骗良家妇女是一流。流白划着竹筏子走了,戚隐转过脸看他哥,扶岚望着云海,一看就知道不在听。这家伙对清式唧唧嘟嘟念的经文不感兴趣,对流白的八卦也不感兴趣。好像这天地间,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进到他烟水般的心里去。
戚隐戳戳扶岚,道:“哥,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世?”
扶岚愣了下,道:“想过。”
“呆瓜不记得是谁把他放在巴山的,他有记忆起便一直在神殿生活。”黑猫窝在扶岚怀里开口,“后来老夫想,或许呆瓜的身世和神殿有联系。初出南疆的时候,我们去了各地的神迹调查,去过云梦遗迹,也去过安阳殷墟……但都没什么收获。”
那都是别的地方的神迹,自然查不出什么。戚隐道:“我有个想法,你们听听。哥,我觉得你是白鹿大神的私生子。你们想,你打小就在巴山长大,但是巴山这地方被吃人的白雾包围,外面的人压根儿进不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是在里头被生出来的。巴山神殿里头除了你还有谁,那自然就是白鹿大神了。”
扶岚默默地听着。
“没准儿是白鹿大神下凡,看上了个俊俏书生,俩人你侬我侬珠胎暗结。凡人都会老的嘛,后来书生没了,大神独自返回巴山生下了你。又因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变故,你娘没法儿陪着你,只好自己走了,留你一个人在神殿待着。你不是人不是妖不是魔,狼兄说你的气息奇怪得很。那当然了,你是半神嘛,他们当然没有闻过神的气息。”戚隐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最后道,“哥,是不是很有道理?”
扶岚想也没想,摇头说:“没有。”
戚隐:“……”
傍晚的时候他们到了无方山下的锦溪镇,这镇子不大,统共就两条长街,从高空往下看,夹在崇山峻岭之间,像是一两块彩色积木落在了山坳子里。往南望,无方灭度峰悬在空中,那峰峦呈倒三角状,云海相拥,飞鹤盘旋,隐隐约约可见穹隆上有结界的潋滟光波。
灭度峰四方皆有锁链通往地面,流白说那锁链通向无方山的四方镇妖禁地,灭度峰正下方,四方禁地包围之所是冰海天渊,四季结冰,掉进去九死无生。
“他们说,冰海天渊又叫剑冢。”流白道。
“为什么?无方前辈死了都葬在那儿么?”戚隐问。
“非也,”流白道,“据说无方弟子修习御剑术时常常不慎坠入天渊,剑毁人亡,故号‘剑冢’。”
戚隐不寒而栗,“骗人的吧。”
“开玩笑啦,你还当真了。”流白哈哈大笑。
清明说先在锦溪镇歇脚,明日再上无方。各大仙门都派了弟子前来,镇子近日尤为热闹。也不知道是谁开创的风气,剑仙就得穿白衣,佩白剑。一迈进牌坊,大街上四处白衣飘飘,剑光闪闪。凤还山这帮浑身打着补丁的乞丐进了人群,活像仙鹤堆里扑进一群野鸡。
夜幕降临,长街两边挂起水红的灯笼,水檐底下长长的两溜,晕晕闪着光。今年人多,街上喧喧嚷嚷。他们说无方山戒律森严,弟子清心寡欲不饮不食,锦溪镇很少这么热闹。路边栽了梨花树,树底下是买卖的摊子,捞金鱼的,捏面人儿的,吹糖猴儿的,卖蝌蚪粉儿的……黑猫那厮跟着桑若她们去蹭吃蹭喝了,戚隐和扶岚一块儿闲逛。
戚隐一手拎着酒,一手被扶岚拉着。这家伙攥得紧,戚隐动了动手,道:“哥,别拉这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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