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日自己真的发生不幸,那外室就算过了明路,以后明殊续弦也好、不娶也好,外人都当那外室本就是府里养着的姨娘。
倘若续弦还好,总归续弦与前头的儿女没有大仇,可若是那妾室当家,她在暗处躲了多少年,心里对正室及其子女的恨就越重。
那儿女们怎么办?
怀宁郡主已经对自己的枕边人有了第一次失望,却不知道接二连三总有新的发现。
她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月奴见状暗道不好,她第一次想到这一桩可能性的时候也是不敢置信,何况母亲向来沉浸在与夫君和美的幻境里,如今看这情形,母亲的确是伤心了。
当下月奴就打岔:“母亲学过骑马?能从马上摔下来而不伤着自己么?”
这一招果然有用,怀宁郡主收起破碎的思绪,先给女儿解惑:“你娘亲我好歹是周家儿女,当年你大舅央求太皇太后,非要请人教我骑射,说是周家从隋唐时就是边关掌兵的尚武世家,儿女焉能不会骑射?”
“太皇太后拗不过他,就请了师傅在宫里教我骑射,我马马虎虎总算学了个皮毛,说起来不能让你大舅满意,但从马上翻身下来使个障眼法却尽够了。”
月奴笑着凑趣:“怡然也被大舅抓着练习,怡然不乐意,问大舅不让我练是不是偏向我,大舅就说我不是周家小娘子,自然不用学。”
怡然是周家大娘子,性子素来跳脱活泼,她能这般和月奴嬉闹,指责父母偏心,可见哥嫂待月奴也如自家女儿一般不偏不斜。
当初自己执意要嫁给明殊,哥哥就百般劝阻,如今看来哥哥的阻拦果然是对的,怀宁郡主心里惆怅,弯下腰问月奴:“既然舅舅对你好,我们去库房给舅舅挑一份金丝镶百宝马鞭可好?”
与其让母亲沉浸感伤不如找点事转移视线,月奴欣然拍手,母女俩就去了库房优哉游哉消磨时间。
月奴在库房里翻检的时候,怀宁郡主就招来周嬷嬷,问她:“枕云院里有多少是外头买来的?”
周嬷嬷闻言一惊。
郡主府里的奴仆分为两类:一类人是郡主出嫁时的陪房,有的是宫里赏赐下来的,有的是周府她待字闺中时惯使的;第二类人是嫁进府后再买回来的。
第一类人自然是忠心耿耿,可是姑爷左右瞧不过眼,甚至以“想多跟妻子相处些时候”为由,要求换掉一部分宫里出来的人。
怀宁郡主那时候还是初嫁,夫君体贴英俊,小意儿服侍着她,又不是要纳妾,只是开口要多裁撤些侍女,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还是周嬷嬷觉得不对,去回禀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亲自将明殊叫了去过问。
明殊就恭恭敬敬回答:
大宋历朝历代出嫁公主身边都有嬷嬷跟着,把持着公主,有时候驸马要见公主一面,还要贿赂公主身边的人。
怀宁郡主虽然不是公主,可她成婚用的是公主府,加之太皇太后宠爱她,她比公主差不离。也因此他担心有宫里出来的人从中作梗,阻碍他们夫妻亲密。
他言笑晏晏、温文尔雅,耐心想太皇太后解释着,太皇太后就觉得是自己多了心,反倒向他陪了不是。
可太皇太后到底留了个心眼,没遣散了那些宫中的侍女嬷嬷,反倒都在郡主陪嫁的庄子上待着。
过几个月郡主有了喜,孕吐得厉害,明殊就生气于身边人侍奉的不周到,又说动她迁出了一批。
等生下大郎和月奴以后郡主身子受了亏空,明殊就以“不想让郡主操劳那些琐事”为由,接手了家里的庶务。
管事换成了明殊的人,打理着郡主府上下,自然也就逐渐买进了不少新面孔。
难道郡主怀疑这些人?
周嬷嬷忙答:“三个正在□□的小丫鬟、二等丫鬟身边的一个使唤丫鬟、庭院里洒扫的一个婆子、跑腿的一个小厮,还有看管花木的两个花农。”
没想到有这么多外人!
居然还有一个混到二等丫鬟身边的。豪门世家里体面些的女使也有丫鬟伺候,平日里做主子的也许会注意二等丫鬟换了个人,可断断不会怀疑伺候二等丫鬟的小丫鬟。
这一切都是官人的安排还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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