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就要说好,可想到什么:“他今天是不是在工作室?”
庄雯点头。
“那不要回家,去工作室。”彼此忙了太久,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
想要看见他,就现在。
庄雯明白,转头跟司机说:“回工作室。”
他的办公室空无人烟,只有电脑开着,昭示着他不久前的确在,宁微澜转了一圈,放松身体侧躺在沙发上,等着等着歪头睡着。
“把刚才的会议内容整理出来发给我。”齐昭远合上文件夹,边侧头跟林易说话,边推开办公室门,他目光不经意落在一侧沙发,潜意识伸出手拦住林易,“快去吧!”
林易已经看见,自觉离开。
反手关上门,齐昭远慢慢走过去。她侧躺着睡得正熟,脸上还有很淡的妆容,精致却遮不住她眼下浓重的疲惫,他静看了会儿,扯过另一侧单人沙发上的厚毯裹住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往内室走去。
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别的多余装饰一概没有,齐昭远弯身放下她,拢好被子的同时在床沿坐下。
何止她,他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
工作的忙碌让他没有时间分心,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才会去看看她的近状,透过屏幕眼看耳听。
本来晚上还要出门一趟,这会儿却不想了,他隔着被子抱了抱她,出去。
宁微澜做了很多梦,一个接一个,全是真实的以往。
比如小时候,她在幼儿园里拿了几朵小红花,父亲来接她的时候得知,高兴地立刻带她去买了她垂涎已久的洋娃娃。
比如她看见别的小朋友都有父母带去游乐园,她也想去,可是知道父亲工作忙,就一直藏着掖着不敢说,直到被母亲发现,母亲一个人带她去玩,因为父亲说回不来让她们自己去。
再比如那年母亲生日,她兴奋地偷偷打电话给父亲,想要和他一起祝母亲生日快乐,结果电话打了上百通,皆是无人接听,她不死心再打最后一遍,竟是一个小女孩接的,她那时候不懂以为打错了,现在想想那小女孩可不就是宁一纯……
梦境混沌旋转,跳到了那天母亲和陈秀丽在酒店的争吵,她看习惯了母亲温婉柔顺的一面,那样愤怒尖锐的模样着实吓到了她,她听得懂两人在吵什么,想去阻拦,私心又觉得吵吧,如果母亲赢了,说不定父亲就回家了……
可是没有,父亲不但没回家,还漠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母亲,她扑在担架边,想让母亲振作一些,她们很快就要到医院了,然而母亲的手还是从自己指尖滑落,粘稠的血一滴两滴,没有尽头……
“微澜,微澜?”
梦境很深,像偌大的泥潭,她陷在里面,越挣扎越往下,而就在这时,有什么声音穿透耳膜直达脑仁,她被揪扯出来,睁开眼满头冷汗。
脸色惨白的像张纸,她茫然无距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懵了很久才有自己的意识。
“做噩梦了?”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后背,轻抚着。
她点点头,一开口嗓子又干又哑:“经常。”自从那次大地震之后,她就经常做这样的梦,一开始频率很高,后来抑郁症好了就好了很多,没想到今天又会梦到。
齐昭远沉默不语,拉住她的手环在自己脖间,低下头就去亲吻她。
就是很纯粹的亲吻,辗转而缠绵,她很轻很轻地咬了下他的下唇,只觉那些不好的情绪都被这个吻带走,满心余留柔软。
就这样吻了一会儿,她松开他去看时间,六点整,一分不多一秒不少,她撑着手坐起来。
“你忙完了?”
“嗯,今天早点回家。”
她求之不得,起来整理整理,就跟着他下到地下车库。
已经是冬天,天黑得早,车子从停车场出去,街上已是灯火明亮,从她坐的副驾看去,远近暖色的路灯犹如被手动模糊,绵延的灯河美不胜收。
碍于两人之前都四处飞,家里一点食材都没放,齐昭远就带她去了之前去过的私人餐厅,吃过饭再送她回家。
刚刚八点,时间还很早,两人就在家里一起看了部电影,很老的片子《泰坦尼克号》,熟悉的背景音乐响起的时候,宁微澜闭着眼睛往他肩后躲。
他转头,眼神询问她怎么了,她不自在地笑了笑,很慢很慢才低声解释:“以前妈妈喜欢看这一段,一直一直重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