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明亮而泛着幽蓝色的光打在舞台中央的楚澜身上,演出服是社联提供的,最普通简单的白衬衫与修身西装,却被他挺拔的身姿和裘马轻狂的少年意气穿出了几分轻扬的少年气,他站在那里,仿佛天生就该有光照着他。
他的眼眸里像是藏着一片幽深的大海,闻溪坐在台下,前面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却感觉自己能窥见楚澜眼里那一寸光,霎那间周围嘈杂的人声都化作浮云流散去天边,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是念给我听的,闻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面明晃晃的镜子,台上的人所有意图他都一清二楚。
他一清二楚,然后纵容着他。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有讨论楚澜相貌的,有感叹生来不公的,哄闹玩笑者有之,嬉笑打趣者有之,然而楚澜一开口,台下所有声音顿时停住。
春华沧江月,秋色碧海云。
像是明月朗照下,他闲庭漫步,随手捡到一封掉落进墙内的信,缓缓拆开,一字一句细细念来。
他的声音是夜晚的海浪,低沉而极具磁性,在一片昏暗的礼堂内辨识度极高,从舞台上的音响里透出来,直直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苏得腿软。
楚澜吐字清晰,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节奏明快又温柔,像是快风吹过松林,吹起阵阵不急不缓的松涛。
闻溪目不转睛地看着楚澜,他们相距甚远,却仿佛都注视着彼此,在人海茫茫中,各自抓住了对方那一点点光。
“我只愿凭着灵感的相通,带给彼此以慰藉,像流星的光辉,照耀我疲惫的梦寐,永远存一点安慰,纵然在别离的时候。”
“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的。”
“不须耳鬓常厮磨,一笑低头意已倾。”
楚澜募地想起闻溪笑起来唇边绽出的两个小酒窝,也忍不住低头一笑,他摸摸口袋里那张印满了小猫爪印的纸,往人声鼎沸宛如被点燃的台下走去。
闻溪自楚澜从台上走下来便紧紧盯着他的身影,而离开了舞台的璀璨灯光,楚澜渐渐融入台下的一片昏暗中,闻溪紧跟着他的视线恍若走进一片茫茫的云雾间。
寻不见踪迹。
直到有人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刹那间烟消云散,楚澜坐在闻溪旁边的位置上脱下演出的西装,还解开了两个衬衫的扣子,舔舔嘴唇道:“热死了。”
闻溪按了按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低声问:“那出去走走?”
为了方便楚澜上台,他的位置被安排在最右侧,闻溪则坐他旁边,两人出去正好不会打扰到别的同学。
楚澜拉起他从侧门走出去,外边夜风清凉,礼堂虽开了空调,但人实在太多,比不上外面自然的凉风,楚澜舒心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扭头看闻溪,却见闻溪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楚澜捏了捏他的脸,用手托着他的脸捧起来:“怎么了?”
不料却瞧见了闻溪泛红的脸颊,楚澜一愣:“你怎么脸红了?热吗?”
闻溪抿着嘴不说话,楚澜惊讶道:“怎么越来越红了!”
闻溪环顾四周,害怕突然有人来,无奈道:“我们回寝室说。”
闻溪关上寝室门,背靠在门上,一双黑溜溜如两颗葡萄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楚澜,楚澜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好像润润的,带了一层湿润的水汽似的。
他不禁放柔语调:“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闻溪的小尖牙咬了咬嘴唇,顿了顿,还是张开嘴。
“我们在一起吧。”
楚澜懵了,是哪个在一起?是他想象中的意思吗?
虽然他知道闻溪喜欢他,但是他没想到闻溪这么快就会表白。
楚澜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一旁的闻溪眼睫毛动了动,心想楚澜刚刚在礼堂当着所有人的面朗诵,其实是在悄悄同他进行一场盛大的告白。